从三聚氰胺到假疫苗

到今年工作5年，一直想写点什么，却又无从下笔。看到很多朋友分享了长生生物生产假疫苗的事情。勾起了不少回忆。

2008年，大学三年级，那个时候谷歌还在，最火的社交工具是“校内网”，号称中国版的Facebook。那个时候我电脑的默认搜索引擎是百度，这还得益于高中电脑课时，百度是学习搜索引擎使用方法的事例。至于Facebook，真的没关注过。那个时候不觉得什么，自从很多网站变成404问题的时候，我才觉得好像欠他们一个账号。那个时候新浪还只是一家门户网站，腾讯家族里QQ一家独大。

那年秋天的一个事件火爆了网络——“三聚氰胺事件”。我们是怎么知道的不得而知，但是我的关注和我们的专业密不可分，当时我们开了一门专业课《农畜产品检测》。当时我们一位老师在课上和我们做了一个游戏，现在回想起来这个游戏有点无聊，她提供线索，我们来猜她想的是什么。这位老师教授的课程是《环境影响评价》，她刚刚喊游戏开始，我们几乎一口同声的喊出——三聚氰胺，这件事情能反映出两个事，一个是这件事在当时有多火爆，另一个反映出环境科学专业管的有多么杂，大家注意她教授的是《环境影响评价》，在她的课上讨论这个话题居然没有违和感。

当时关于这一事件的段子也不少，糗事百科、网易、新浪，很容易就可以看到，现在记得比较深的是有一个段子：蒙牛和伊利说：三鹿这个货该抓，咱都是往牛奶里放三聚氰胺，这个货往三聚氰胺里加牛奶！郭德纲在相声里也调侃道：喝了鹿鹿鹿牌牛奶，尿不出尿来。

当年我们不止开设了《农畜产品检测》一门应景的课程。2008年另一件大事是汶川地震，当时我们正在学习另外一门专业课《地质地貌学》。这么课与这个事件实现了完美结合。这个课基本上是每次余震过后的第一节课，大家经常是折腾了一晚上，来到记录着地震裂痕的教室，听老师讲述着地震对于地球环境的塑造作用。此外，这门课每次安排的教室都在8楼以上。

现在回想一下，我们很可能是环境专业的巅峰，毕竟并不是每一届学生都有这么好的机会参加这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实践课。

对了，我们军训安排的时间与很多学校不同，我们安排在了大二，而不是入学。可能是学校觉得已经安排了这么多应景课程，军训这个事就不给国家添麻烦了吧。

说回到三聚氰胺，首先三聚氰胺是一种化工原料，长期使用会造成人体尿路系统损伤。奶制品生产企业为了提升牛奶中氮元素的含量加入了这种原料。而食品监管部门的检测方法只测定总氮，无法识别出其中的三聚氰胺。从企业的角度而言，三聚氰胺在当时没有毒性报道，而且有动物学实验指出大量使用没有观察到明显中毒迹象。所以在当时可以认为是一种无益也无害的化学物质。这一类型的物质在食品中也是有的，比如琼脂。至于现在三聚氰胺有了明显的限定标准和毒理学报告，也要得益于三聚氰胺事件。所以当时厂家添加这种物质虽说有点无良，但是说谋财害命却也不至于。至于监管部门，无论是否尽职尽责，从当时的认知水平而言，他们都无法检测出三聚氰胺的存在。

2018年假疫苗事件。我跟踪热点问题的能力十分有限。很多热点事件的认知来源于百度百科。周日第一次看到朋友圈分享，然后试着去理个头绪，发现很多信息都是碎片的，再配合上404问题，彻底放弃自己汇总。求助于无所不能的百度百科，意外的是百度百科上居然没有这个词条，也可能是我搜索的问题不太对。我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最喜欢的永远是热点事件的段子，比如前段时间的王宝强马蓉事件，都不用怎么搜，基本上段子满天飞。虽然糗百已经远去，网易被火星网友占领，但是段子的穿透力依然不减。这件事没什么段子，我也就不怎么关注了。

两个事情刚好是十年的时间，我也从当年一个准专业人士混成了非专业人士。粗略的做一个比较，从厂家而言，如果说十年前的牛奶是无良但不害命，现在的疫苗则是谋财害命。当年三聚氰胺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和毒性连接到一起，而疫苗失效则会直接导致人的损害。尤其是我看到狂犬疫苗不合格的时候，作为一个小时候被狗咬过的人我不由得后怕，疫苗几乎是狂犬病的唯一防治手段，如果病人感染狂犬病，而且疫苗失效，那么死亡率基本是百分之百。也就是说当给病人注射失效疫苗的时候已经宣布了病人死亡。想到这里，我现在没啥事，我是该感谢那只狗还是感谢那只疫苗？

这件事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地方在于失效疫苗是整体失效还是部分批次失效，如果是整体失效，只能说这个厂家无良到了极致，如果是部分失效，可能是这个厂家品控不过关。管理水平需要提高。

对于监管而言，与三聚氰胺事件不同，疫苗的检测指标是明确的，不存在检测方法失效的问题。我不太懂监管部门的检测方法，但是如果是抽样检测的话，存在漏检的问题也是可能的。

现在貌似很多报道将重点集中在了药厂负责人身上，仿佛发生一切的原因只是这个药厂负责人私德有亏，坏人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这样有点把复杂问题简单化了，如果我们只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寄托于人们高尚的道德情操上，我觉得10年以后，我还可以写这么一篇文章。我觉得面对这样的事情不是谴责，而是真的要想想怎么就成了这样。

我一直觉得国人不缺乏理性的思考，只是现在网络越来越缺乏理性的思考，整天喊打喊杀，面对一个问题往往是一边倒，一些客观冷静的文章越来越少。最后给推荐张鸣讲义和团的书，看完之后可能会有似曾相似的感觉。

既然没有段子我自己编一个：

小明大学法律系毕业，拿到律师资格证的第一件事是将自己的家人告上法庭，告他们蓄意谋杀。证据主要有：自己小时候奶粉购买记录；父母从未给自己购买过口罩；接种长生疫苗记录。经法官仔细研究，小明的父母主观上并不清楚这些事件可能带来的影响，而且在知道后及时终止了侵害行为，但是这些事件又确实会造成不利影响，经研究小明的父母犯过失杀人未遂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