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落的翅膀

作者  王顺利          小说  (原创)

      喜鹊的名子是她呱呱落地后爷爷给起的，希望孙女長大是一个活泼，快乐和漂亮，聪惠的姑娘。她的爸爸和妈妈远在两千里之外的黄原市红星机床厂工作，爸爸是厂里一名翻砂工，妈妈在厂做庫房保管员。无瑕照料女儿的生活起居，所以，一直由爷爷奶奶照看。

        爷爷是一位有三十多年教令的退休小学校长，教导孙女自有一套自已的经验。三岁时，只要跟随爷爷奶奶出门，无论碰上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人，要是爷爷奶奶和他们搭腔，她就会以人的长相，推测年令大小，甜甜地叫"爷爷"，"奶奶"，"阿姨″，"叔叔″，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老少都夸她懂事，有礼貌。三岁半，爷爷送她进了幼儿园。小伙伴们在老师的组织下，垒积木，拼画板，叠纸鸽，一块做猴子"井中捞月″，"拔萝卜″的集体游戏。每天回到家，喜鹊就象一只小燕子从房子飞出去，不是给爷爷搬来小子让他坐，就是飞出去找小伙伴跳皮筋，捉迷藏。咯咯的笑声让家充满了童趣和欢乐。奶奶有时疼爱地剐着她的小鼻子，笑骂她是"淘气乖巧″的小人精。四岁多，在老师的编排辅导下，喜鹊表演的独舞"我是快乐的小燕子″获得了全县幼儿园儿艺汇演一等奖，她轻盈稚嫩的揮袖，伸腰，抬腿的连贯动做把小燕子不怕风吹雨淋勇敢飞翔的神态表演得微妙妙俏，迎得了老师和小伙伴的热烈鼓掌。童年欢快和幸福时光滑得真快。

      七岁该上学了。爷爷为了加深孙女和她爸爸妈妈的感情，忍痛把她送到儿子和儿媳那里，临走，千叮咛万注嘱，一定要照料好教育好孙女，两人点头表示不负老人重望，把女儿养大成人。

        转眼，喜鵲一年级前半学期已近过半。一天放学回来，喜鹊拿着一张语文试卷，"妈妈，我做得对着哩，老师给我打了个"X″，你看是吆？"妈妈在电脑桌前打游戏，《.众魔女狼崖脱险》正破五关，斩六将在最后冲刺紧要处，最后一关“断头崖神跳″如果闯关成功就能得十分，一千分就稳拿在手，成为这档游戏的第一霸主。妈妈此刻箭在弦上，离第一一步之遙，头也不抬地对她说:"去，去，去，让你爸爸看一下。"原来，喜鵲把"狗"的"犬″字傍拉得太直成了"才"字傍，基本上写成"拘"字，因而老师批阅时打了个"x″。她爸爸接过试卷扫了一眼，很不耐烦地大声训斥着:"你真笨，这么简单的字能写错?下次再这样不上心，小心挨揍!″说完，低头继续往下看手机里网络小说《薩达姆生死之迷》。

      每天放学回家后，爸爸妈妈总是忙，匆匆要来外卖，吃罢饭，两人各奔东西。不是参加同学聚会，就是应酬朋友，同事家婚丧嫁娶，要不就蜗居在家里上网，外卖和火锅成了三口之家家庭用餐的主旋律，很少在厨房里听到锅碗瓢勺碰撞的响声。喜鹊很留恋在爷爷奶奶家生活的时光，想爷爷温暖的大手拉着她去捕蝴蝶的快乐，想奶奶做的小鸡炖磨菇的清香，想用大枣，莲子，花生仁，粳米……做的粘粘稠稠香香的八宝粥……时不时做梦，笑梦里自已端一碗热呼呼的八宝粥贪吃的样。有一天，她鼓足了勇气，但还是怯怯地妈妈说:"妈妈，我想喝八宝粥，你下班回家熬一锅行不？″妈妈瞪大眼睛很惊讶地看着她，半晌说了一句:"我闺女要求挺高的，可妈妈今天一点时间也沒有，你王阿姨约好下午让我和她买衣服。好了，给你钱，你看啥好吃自己去买吧。"

        生活一天天过去，有几次喜鹊问爸爸妈妈一些学习上的事，不是一顿大声训斥，就是相互推诿，弄得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想和妈妈亲热，妈妈不是上网，就是化妆约会跳舞，很忙。想多问爸爸几句，又怕说错了打屁股。春去秋来，喜鵲话一天天也少了，在自已小房间呆呆地坐在窗前，一坐好长时间，毫无目的望着窗外，很有几次竞忘了是星期六是不上学的，背着书包又背回来。从前小时红润的小脸现在变得很白，小手也沒过去那么丰润了。爸爸妈妈各自还是忙他们的。

        一天，她昏倒在教室的课桌上。

      一阵急促的电话打到喜鹊爸爸的手机:“喂，你女儿在班里上课时昏倒了，我们正联系救护車，请你尽快到学校来！″

      十多分钟后，喜鹊爸，妈先后赶到学校，随老师坐上救护車急速赶往市人民医院。经过一阵紧张的忙碌，急救，检查，输液，她被护士推进病房。在医生办公室，四十多岁戴无框眼镜的主治女大夫用冷冰的眼神看看他们，"你们是她的父母？！″俩人同时一楞，马上点头连声说:"是！是！″女大夫语气蕴怒地说:"好了，既然是患儿的父母，你们的女儿患白血病和儿童忧郁症。心理上要有准备。"一盆重重的冷水拨在两人头上，在震惊错愕的同时，四目相对，却久久无言。

      病房里，夕阳夕下的阳光照射在喜鹊的床上，暖暖的。许是药物发挥的作用吧，近三十小时的昏迷后她微微地睁开了眼睛，蒼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或是自语，或是看见了妈妈坐在床前，她轻轻地又很无力地说:"奶奶…八宝粥…...真香。"此时，女儿一句话，象一把钢刀刺进她的心窝，泪水似开闸的阀门倾刻落在她紧握着女儿的双手上，她狠狠点头，女儿干瘦的小手紧紧贴上妈妈的掌心，微微地颤抖着。

      余光渐渐回落。生活的小船在风浪颠波中前行…      完

        二零一七年十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