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冬夜去看一间房

去看那间房  要走许多山路

淌过两条大河  越过一片无边无际的稻田

进入县城沿农贸市场中医院建设银行方向

找到富裕路巷口  再经过五间店铺

如果你有钥匙或叫醒程老伯

估计此时整个院子都已睡下

打开铁门时要轻脚步要缓


不得不提到那片稻田  如果冬天推迟

如果是十月  稻穗分泌的醇香会弥漫夜空

随风四散 那会耽误行程

那片稻田是进出城的要道

把十七年的青春抛洒在这里

田园的一稻一麦如同身体的一发一肤


那间房还在  正好四十岁

九十年代的第一个春天

第一次购买的拥有产权的大宗商品 

膨胀的象个富翁  一个外乡人愿意与一处不动产深度捆绑

渴望将不确定的未来固定下来

一楼 二室一厅 前后各有一个可改造的院落

和我工作的办公楼  一起圈在不规则的大院内

分开政府和社会

那是一个物质匮乏的时代也是百废待兴的时代

一个独立单元  把那个时代的羡慕巧妙地挡在院墙之外


妻子刚完成从乡下到县里的龙门一跃

接着儿子降生  一轮朝阳将从这间屋内升起

担任班主任的妻子披星戴月种着别人的自留地

任自家的责任田荒芜  面对我的数落

无怨无悔  一根红烛燃出一片云霞

没有羁绊的自由的风在家中刮了十年

见风长大的孩子还有人至中年的为人父母


男孩是太阳  院内有一群清一色的太阳

看他们拌嘴打架和好玩耍

看他们攀爬上树放学回家

笑声无尘  哭声无瑕

孩子让院内人声鼎沸生机勃发

孩子游戏不结束

一旁观看的大人唠得家常就没完


一切美好终结于一场洪水

一个月整个县城站在一层楼那么高的水中

正好与我的那间房屋平齐

妻子和孩子寄生乡下

我乘舟泽国  访贫问苦  计核灾损

一颗无家可归的心去安抚另一颗无家可归的心


洪水退去  那间房成为背影

带着伤痕举家回迁生我的家乡

那间房 随着那场洪水一同沉入记忆的水底


今夜无雪  趁路面还末结冰

派回忆走一躺夜路  寻找那间房

那怕受千辛万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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