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今年的暑天,异常炎热。

在东毋庄的大街小巷更是热闹非凡。整个村子就是一处庞大的工地,到处黄土飞扬,机械轰鸣。虽然表面凌乱,实则步骤分明,很有章法。从南往北自西向东,先做小巷的给水。再由下向上做污排水。最后是路面铺设。

这么大的动作,是东毋庄获得历史文化名村美誉之后的又一件盛事。老百姓欢欣鼓舞、拍手称快。这次大兴土木,将使东毋庄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将结束老百姓吃蓄水和自拉水的历史,也将告别每家一口井吃水摇轱辘的现象。大巷实现污水自行排出。街道也将变宽变直。环村大道和纵横大巷使人们出行更加便捷。村容村貌会得到极大的改观。

炎炎夏天,酷暑难耐。施工人员的脊背晒出了泡。蹲坑钻眼、爬洞溜槽被蚊虫叮出了包。更兼天不作美雨水打扰,使工人和村干部付出了巨大的艰辛和苦痛。

沟槽刚挖好,管子正铺设。没有丝毫征兆,大雨骤降。从东往西的积水快速冲下,这时候也只有村干部在雨中冒着生命的危险,疏通淤泥导引洪流。既要保证工程成品还要保护老百姓的房屋财产安全。承受的不仅是危险还有不理解的谩骂和埋怨。付出的不仅是汗水和劳动还有屈辱和忍耐。

故乡地处孤峰山峨眉岭,典型的黄土高坡。地下水300米深,祖祖辈辈为了生存的一口水,在努力挣扎着抗争着奋斗着。

记得,村里兰家庙南有一口深井。那可是人工一锹一锹的挖,一筐一筐的拉,300多米的深度耗费的人力物力可想而知。  每逢打水:两只柳罐一上一下,小伙子轮换着搅动着轱辘,气氛和谐融洽。这口井全村人天旱时的唯一指望。但这井的水也不是源源不断,水位也有变化,也有枯水的时候。

听老辈讲,久旱无雨的年份,人畜吃水困难。洗脸是奢侈的,逃荒要饭的来了宁让一口饭不舍一口水。听说有年轻人从三十里以外的汾河去挑水,父母门前翘首以盼,临进家门,体力耗尽桶翻水流,一家相拥泪水涟链。

那时候生产队也会派骡车去汾河拉水,为了救命的水,往返数十里,拉回的水也就那么可怜的几担。而在饥渴中等待的却是几十头体格庞大的牲口,杯水车薪,这就要多赶趟,畜车的速度又慢,需大和供小矛盾突出,困难的程度可想而知。

为了抗旱,村里修建了五口大池泊。那都是几千立方的土方大搬运,等土挖出还要夯实底部和坡面。几百号的人力,大生产轰轰烈烈的场面。落后的生产方式,全是牲口和人力拉着碌碡。仔细的碾压,认真的修理才能完成。最怕竣工蓄水成了筛子池,发生露底事故。

除了公共的池坡泊,家家户户都要修建旱井。丈三,丈五,丈八的水面,旱洞深度与水面直径相同。打井是每户的大事,会请专门的技师和劳力工在家里干上半个月之久,挖土几百方。每天好吃好喝热情款待,完工之时定会敬奉诸神,以求平安。

到了七十年代,科技和生产力发展到了比较先进的程度。水利部门和县级出技术和资金,大队出人力打出第一眼机井。这人工打成的深井,真是巧夺天工。井壁是随着挖井的深度,从上往下干垒而成。越往下上部的砖越多,自重越大,还可能出现流沙层。但凭借过硬的技术和人定胜天的顽强意志,第一眼深井终于打成抽出了地下的甘泉。

这口井才算是真正的改变了吃水难的问题,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无论天旱与否都可以解决缺水的问题。从此一号,二号……一直到八号,遍布全村的机井让旱垣变成了水田。让单一的粮田变成了飘香的果园。

机井的补充加上天上降雨,村里池塘碧波荡漾。春暖花开时节,燕子衔泥筑巢,池坡绿草如茵。蛤蟆渐长,夏秋夜晚皓月当空,蛙声如潮。走在池边,凉爽宜人。水里锦鳞游泳,天空白鸟翻飞。不必说炎夏游泳水中嘻戏、岸边薄瓦撇水翻飞,也不必说深冬滑冰深水取鱼。单是走在水上木凳横肩一担左右提桶灌水的绝技应该艳羡了多少眼眸。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昔日的池塘变成了健身娱乐之处。每家每户的旱井变成了砖砌的小水井。水泵代替了轱辘,压力罐代替了水瓮。自建的自来水进入千家万户,卫生间锅炉房厨房餐厅也和城里人没有啥两样。老百姓富裕了,思谋着更广阔的前景。

每天清晨,村里的两台拉水罐车成了不变的风景。摇晃的水罐,摇醒了村庄的晨霭。这道昨天的记忆将会成为历史的。不久的将来,村里的人们随着晨起的曙光,会伸手拧开自来水的龙头,和城里人一样刷牙、洗脸,在化妆镜前,品享幸福的生活,憧憬丰收的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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