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说说广州是一座怎样的城市》
09年本科毕业来到广州就业。
第一份工作在广晟大厦(靠近正佳广场);
第二份工作在沙面岛,后公司搬迁至中国石油广州大厦(靠近天河公园);
第三份工作在银海大厦(靠近天字码头);
第四份工作在中旅商业城(靠近人民公园),后公司搬迁至南丰汇大厦(靠近琶洲广交会展馆)。
在同一座城市待久了,有可能熟视无睹,也可能心有灵犀。我不至于前者那样盲目,也尚未有后者那种感应,那就介于两者之间吧。阅读一座城市有太多可以切入的点,接下来我就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传说古代有个仙人让5只羊降临人间,将衔着的稻穗送给当地老百姓,当地从此过上有粮的好生活,这个地方便是广州,广州也因为简称为“穗”。广州建城已有2000多年,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港口,因为贸易发展早、非洲人士众多而有“千年商都”和“第三世界首都”之称。
“北上广”中,为什么第三世界人民喜欢来广州而不是去北京上海?主要原因还是门槛低、机会多、不排外。同样的环境也适用于国内同胞:四面八方的人们来到广州,带着自身的文化印记共同学习和工作,为了各自更好的生活打拼。这是一座城市的理念,无法靠政策规定,只能是生活习惯在历史长河中的自然沿袭。
年前离开广州回去过年时,我笑对同事说,我不过是从广州的乡镇回去家乡的乡镇。如今的珠江新城就是当年的村改造而成,而其他地方则依然三步一个村。村是中国最小的行政单位,也是中国基层群众性自治单位,在我看来更是文化的最小单元。村的普遍存在,加上山高皇帝远的“南蛮之地”遗风,某种程度上形成了广州“国际化”和“本土文化”的微妙共存。
这种共存可以从“普通话”和“粤语”的关系上管中窥豹。当年国民政府差点将粤语定为国语。虽然经过查阅,这点不过是民间传说,但粤语至今仍然是一门强势语言。粤语可以说出很多种感觉,这是普通话无法达到的,也是方言的特色。强势经济使得粤语成为相对强势的语言,以至于去到海外一些华人多的地方,会说粤语或闽南话,比会说普通话或英文都更受欢迎。而另一方面,普通话在广州依然是畅通无阻,除了上年纪的老人,几乎人人会说普通话,一个外地人很少会因为不懂粤语而觉得难受。有一些从外省迁移而来的家庭,父母双方都学会了粤语,儿女在广州出生,却因教育体制以普通话为主而不会说粤语。另外一些也从外省迁移而来的家庭,父母都不会说粤语,儿女在广州出生则学会了粤语。还一小部分广州人因为读书到工作解除的都是外省人,平日说普通话的时候多过粤语,慢慢的也就以说普通话为主了。
早些年广州本土人士发起过“保护粤语”的活动,我虽然不懂粤语,但非常赞同。广州人注重自己的文化且引以为豪。但引以为豪本来是一个硬币的两面。看看广州台2017跨年晚会就知道了,它一方面导致了独特的文化,一方面也形成了相对的自娱自乐。引以为豪在一些广州人身上表现为自信和兼收并蓄,在另一些人身上则表现为自傲和故步自封。
同其他大城市一样,广州本地人在这里获得了足够的资源,无需跨出广州半步。我有个朋友,他的家、幼儿园、小学、高中、大学(中山大学)、工作单位全在新港中路。如果不是外出旅游,他到了30岁都没离开过新港中路。可是他的父母来自外省,他会说粤语,思维开阔,胸怀祖国、放眼世界,这是我最喜欢的广州人类型。
作为南粤双雄,广州和深圳难免被经常比较。从城市的角度看,广州和深圳的差距甚远。我个人很喜欢珠江新城,可是广州也只有这个区域值得一逛再逛。几栋看似繁华的楼群偶尔还让人觉得心生寂寞之意。深圳的上市公司数量是广州的三倍整,北京是国家政治中心,上海是国家金融中心,广州虽然还留在“一线”,但已经不是明清时期被朝廷钦定的唯一对外贸易大港,地位岌岌可危。广州有高楼?别笑话了,深圳规划清晰,高楼林立,空气也好,几乎没有城中村;广州有CBD?别笑话了,我第一次去上海陆家嘴的时候被震撼了,那才叫经济中心;广州有旅游景点?别笑话了,我第一次去深圳小梅沙栈道东部华侨城,那才叫休闲生活。
可是,普通老百姓既非政策制定者,也不是企业老板,我们需要的是便利的生活,以及有温度的情怀;一年365天,我们最常做的不是大展宏图,而是日复一日的精打细算。从这个角度看,广州又是非常宜居的。
贫富差距在每个地方都有,但在广州显得更为融合。总体来说,富人有富人的圈子,穷人有穷人的活法,但广州生活奢简由人。作为一介草民,广州可逛的地方可谓缤纷。想要逛街?有体育西路一带的广场群,从珠江新城、花城汇开始,到天环广场-正佳广场-天河城-天河又一城-太古汇-万菱汇-天娱广场;中轴线一带发展虽好,但并非广州本土特色,要体验老区还得去东山西关;想要亲子?有华南植物园、长隆大世界、海珠儿童公园、番禺儿童公园、二沙岛;想要散散步?珠江琶缇、小洲村、广粤新天地、沙面、太古仓、红砖厂、tit创意园;想要爬山?莲花山、白云山、大夫山;想要游珠江?天字码头、渔人码头、黄埔古港、海鸥岛。总体而言,广州生活便利,物价不高,早茶文化普及。此外大学城的学生们对广州普遍抱着喜欢的态度,也主要出于这座城市的包容性。
还有不得不提的广州地铁。地铁对广州的重要性怎么说都不过分。相比上海深圳,广州本地人的占比要大,人们对地铁的依赖程度高,加上地面规划老旧,道路狭小,地下交通在公共交通的占比也大,导致广州地铁客运强度全国第一,运营指标、服务指标在全世界32家地铁公司中排名第一。在广州,你会看到地铁真的改变了城市的生活方式。
最新数据显示,2017年春节,北上广深都有超过一半的人过节返乡,依次分别为广州(61.36%)、深圳(60.76%)、上海(56.76%)和北京(52.01%)。广州这座城市靠着众多的外地人口在不断“求新求快”;外地人口也靠着广州在不断追求各自更好的生活。
广州下一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的期待是再干净一点就好了。广州的臭水沟自从亚运后就没有治理,表面功夫比实际治理更重视,虽然离港澳近,在文化上相互影响深远,但城市治理上还是差距甚远。
所有有追求的人都应该来到城市。至少应该来过城市。城市是知识凝聚的人才高地,是智慧和科技的前沿,是人类群居的先进状态,是上至思想下至物质的超级中介。一座城市的发展,除了普通人的参与,更有赖于当政者的决策。不管当政者从中国哪个城市来,总能在这里发挥他的能力。从改革开放伊始便是如此。是城市改变人,还是人改变城市?亦或是,一座城市本来就有他的气质,吸引了和它相同气质的人来到这里?
有时候我们择一座城终老,何曾想过一座城也在选择它的居民?如此来看,城之所以为城,是因为我们在这里相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