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秘密

秋深了

昨夜，我在故乡的梦里

深深睡着，迷路了，桃花咀的柴胡

跑满了整个山头，头发枯黄

雍家寨山上的野枣，绯红着脸庞

争抢着北风摇摆，梦里我看见

自己飘飞在故乡的头顶，张望着

泪水滴落在祖宗的祠堂

马道梁山下的祖陵里，我听见

祖辈们的呼喊，我的乳名，乳名长弓

这个来自黄帝之子的荣耀，威赫的名姓

我愧疚的双目，四处张望，无处安放

回头瞅见，祖母的坟上，秋草深了

春天撒下的纸镪，仅剩下

碑前的香灰，土碗破碎的瓷片

秋天的秘密

奶奶，我庆幸自己

还活着，还可以乞讨，流浪

谄媚的笑，在南方的潮湿里

吃工业的废水，吃失业的愁忧，享岁月给的病疾

奶奶，今夜秋深了，月亮山的玉米熟了

这个季节，张家沟长满苍老的幸福，一个村庄

还有年老和弱幼可以劳作，一如当年的您和我

奶奶，我想告诉您，这个时代的伟大

巨变的奇迹，人人做梦， 遍地都是金子

农业嫁给工业，城市恋上乡村，堂屋里承供的

户口簿上，祖国赐予的称呼在改变

奶奶，今夜我弓着腰寻找，当年离家说与您的

誓言，脱离祖宗遗留的祖产：农衣黄土

提笔南下，不再回还！原来是狂妄的疼痛

这疼痛，重于故乡连绵万里的群山

奶奶，今夜我和您，没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