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吃糖吗?”
当一个孩子正在哭闹,糖是分散他的注意力的有效武器。
果然,他停止了哭闹。
“糖我是有的。甜的糖你吃得惯吗?”
看起来在梦里的心情不错。所梦还能记得,这真是一个特殊的午觉。
一位年轻的女士站在人脸识别系统前摇晃着脑袋,摇来晃去,并无结果。但这个系统只认识在这个单位上班的人,显然并不认得她。她是谁呢?应该是素不相识的,却有并肩刷脸的缘分。
这两天,我会时不时地想起一个人或想起两个人来。在我的人脸识别系统里,这两个人非常相像,一样的清秀,一样的斯文,一样的气息,一样的谈吐,按照性别比例来说,一样的身高,同时,一样的印象模糊。
我看他们像是兄妹,但感觉他们是情人。男的先来,针灸留针中,女的来了,熟门熟路的样子,并且还是笑嘻嘻的。她的笑,也像他,像他不笑时的表情——他不笑时,感觉也有笑意。她的笑,他的不笑,或他笑时,她不笑时,都能很像。就比如冬日最没有力量的太阳,看着能慰藉人发冷的心,但并不能温暖人的身体。
印象是如此的模糊,我只能在如下的场景里才能确定是他们二位:清秀的模样,合适的举止,一个先来,一个后到,以及更加微小的真正能让我确定而没有发现的细节,比如说,某个招呼、某句话的特点,说话的声高或腔调,然后,大脑就会突然被唤醒:这一幕曾经发生,是他们二位无疑。
所以我就能知道,他们这是第三次来。每次来,都同一个过程;每个过程的某个暂停,都是同一个情景。男人先来后走,女人后来先走。男人走时总说“明天再来治疗一起算”,但每次都只来一次——这次也是。
这事不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正是好奇心,让我这两天经常想起他们二位:他们有什么样的故事?又有什么样的境遇?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不同的境遇。如果没有机会深入了解,都有不为人知的或暖或冷的内幕。我曾遇到一个比他们年轻得多的男人,以送快递维持组建不久的家庭,窘迫得支付不了一次几十块钱的治疗费。
所谓的药疹,骚扰了我一个星期,余波未静。皮疹已经消退,但贴身的衣服却像长出了针,时不时地要在这里或者那里扎我一下。阴雨的天气照例是我最喜欢的,因为我会自然而然地想,阴雨天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不劳动,不劳动就闲,闲就轻松——什么是幸福?也许,轻松就是其中的一种。这种农民式的幸福,如果已经失去了土地,已经没有机会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劳作,恐怕难以体会。
办公室的桌上摆着几本书,几本都是费脑的书。一闲就看,反复看。这样的看法,注定不会有尽头。枕边新放着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既然看得断断续续,就说明不见其好。人到中年,应该已经不适合看小说了。可是,有适合我的散文吗?
小时候,觉得糖是人世间最美味的东西。越是年长,便越挑剔。能迎合我的脾胃的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难以迎合他人的脾胃。今天下午把闲暇的时间放于此处,就当冬日阴雨天所赐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