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上的摆渡人-卷三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它就像是一条曾经鲜活的鱼儿,在茫茫的人海中经历跌宕起伏的一生,如今沧海桑田,经过岁月残酷的腐蚀,血肉已经变成了尘埃,再经历风雨无情的冲刷,唯余一根洁白如玉的鱼骨,在历史的尘埃里发出淡淡的光辉 。

卷三--秀兰嫁到段家

秀兰端坐在轿子中,随着轿夫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左右晃动着,她头上盖着的红盖头跟随着主人的晃动左摇右摆,无从看见她往日明媚脸庞上那一双如水般会说话的眼睛, 十七岁的秀兰像一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只是隐隐约约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谁也不曾想到往日活波开朗的秀兰此刻再也压抑不住离别的伤心,泪水像山间的溪流一样缓缓流淌,发出碰撞石头的浅声幽咽。

轿子一路朝东向城内抬去,轿夫们已然没有了力气,脚只是稍微抬高一点点,路上蹚起的黄土呛得自己不住地咳嗽,各个灰头土脸,王媒婆实在无法忍受了,一路骂骂咧咧。在这样的灾荒年已经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谁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花费在高出的那几公分上,轿子抬的左摇右摆、上下颠簸,在轿中的秀兰此刻也无心停留在悲伤之中。整个画面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黄土,仿佛是一幅行进中的沙画作品。

太阳已经过了正午朝南边继续行进,初夏的一阵风也抵不住一直行走在烤焦的大地上的炎热,四周的农田只有星星点点的绿,那羸弱的麦苗稀稀疏疏地站立在枯黄皴裂的田地之上,本应该是拔节抽穗的时节,但他们像一个个生病的孩子活着对他们来说已经很难了,何谈成长,不知在明日的骄阳之中它们会不会被晒焦?

轿子终于停止了颠簸,安稳地停在了段家门口,此时秀兰坐在闷热的轿子里满脸通红,炎热的天气像一个淘气的孩子悄悄地给她的脸庞画上了满脸的绯红,乍一看又似娇羞之色。秀兰此时心里默念着娘教的三从四德,要恪守妇道、孝敬长辈、言听计从,哦还有娘时常说的“话到嘴边留三分”,不能多说话。

 此时门已经开了,王媒婆领着玉兰朝大门走去,迈进大门,经过前院朝堂屋走去,屋内高堂上坐着段老爷和夫人,左边站着段家的大哥大嫂,右边站着段家老二段邵德, 他身材短小、皮肤黝黑、其貌不扬,一双小小的眼睛在整张脸上格外显眼,它正以不合时宜的速度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着,貌似永远都在盘算着什么,一身黑色的绸缎长袍像是被挂在了一个中间滚圆外带纤细手脚的粽子身上,胸前的大红花活活地把整个人打包成了一个礼品盒。王媒婆引着玉兰朝堂屋中间走去,跟段家老爷和夫人寒喧几句,便把秀兰引到段邵德面前站定,隔着红盖头秀兰什么也看不清楚,此时一双手将盖头一把扯下,秀兰美丽的容貌和娇羞的神色一览无余,段家的几人都瞅着这个媳妇,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段邵德牵着秀兰的手向爹娘处走去,给爹娘磕头,奉茶,然后全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家常饭,在这样的年景能够吃得上饭就已经是好的了,没有人为了婚礼去破费,当然物资已经贫乏到无从破费,就算你有钱也不一定什么都能买下。

天渐渐暗了,黑夜马上就要露出他狰狞的面目了,玉兰回到自己的婚房,开始了她作为别人媳妇的日常,她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的?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段邵德,虽然玉兰心里不喜欢这个人的长相,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还是知道的,只是期盼着此人有一颗良善的心,能够好好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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