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军：莫要再等120载 ——“个人主义”五识

2015年9月16日，我发过一则微信，截图如下：

图片发自App

一，上世纪初至今，快要120年，中国问题的基本症结，大体可以说是，“个人主义”不彰。

上面大字图片，是我的2015年9月16日的微信。微信里的引文，来自鲁迅先生1908年8月发表在《河南》杂志上的《文化偏至论》一文。该文之后收入《坟》。

图片发自App

二，近120年来，家族主义、“天下主义”、集体主义、国家主义、民族主义、集权主义、党国主义……种种美妙的大词，以庄严的面貌，凛然的态度，神圣的借口，通过种种乖谬的逻辑（譬如“大河无水，小河干”，“没有国，哪有家”），不断压缩、侵蚀、消解、取缔、打压、粉碎“个人主义”。“个人”一词，一直灰头土脸，委尘化泥。

逻辑上，是否本该这样，“小河无水，大河干”、“无以为家，何以护国”？

挣脱了“小家”的“个人”，却“心甘情愿”地投入到“国家”的怀抱；挣脱了肉体、血缘的“父亲”，却“死心踏地”地投入到精神“父亲”的怀抱。比如称“爹亲娘亲不如×××亲”、“斯大林，我的父亲”、“祖国，我的母亲”等等，种种精神依附，委身外物，悖逆“个人独立”、“个体尊严”，不一而足。120载，中国的“个人”，一直没有长大，一直不允许长大。

三，从鲁迅《文化偏至论》至今（1917年）整整110载，“个人主义”，依然是，“多引以为大诟，苟被其谥，与民贼同。意者未遑深知明察，而迷误为害人利己之义也欤。”中国“个人主义”思想潮流，至今没有本质进步，甚至原地踏步。是否令人震骇？

四，上世纪开初的二十年，中国思想界，知识分子群体中，曾经有过强烈的“个人主义”思潮，即主张“个性解放”，争取“个人自由”，乃至“婚姻自主”等等。很多现代文学作品，都如实写到了这个奔涌、澎湃的思想大潮，譬如巴金的《家》《春》《秋》。

图片发自App

然而遗憾的是，那种“背叛”与“挣脱”，指的是，背叛家族和家庭，挣脱父权，却鲜少指挣脱皇权。

更为遗憾的是，之后未久，观念意识上挣脱了家庭、家族、父权的“个人”，却“水到渠成”地被引入到“国家主义”、“民族主义”、“集体主义”、“党国主义”等等洪流之中。这个“水到渠成”之“渠”，究竟是什么“渠”？

其实，还是那个千年的“老渠”。只不过仅换了个名称而已，“障眼法”罢了。

五，大词还须分疏。“国家主义”、“民族主义”等，是从日本进口，明治维新的思想核心正是国家主义、民族主义、军国主义；“集权（极权）主义”等，是从苏俄进口，“列宁主义”思想的核心，正是集权（极权）主义；“家族主义”、“天下主义”，主要是本土的特产。

总之，假如真的有一个所谓“中国问题”，那么，“中国问题”的根本、彻底解决，必须使得“个人主义”庄严起来，神圣起来，乃至凛然起来。

我们难道，还要等待1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