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围城》内外的几个女人

大家好,我是红霞,很高兴在这个美好的春日清晨,与大家分享我最喜欢的,钱钟书的《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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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城》写于1947年,是钱钟书最为人熟知的长篇小说。

在这本书中:男人的西服、礼帽、衬衫、皮鞋;女人的旗袍、高跟鞋、草帽、丝巾统统被夺去了,他们赤裸裸的、所有真实与不堪全被摊了开来,包括男人的怯懦,女人的刻薄。其实男男女女之间,不过是一场博弈,可是谁也离不了谁。

钱钟书《围城》内外的几个女人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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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二次看《围城》,很多年前第一次看没什么印象,这次花了三天时间细细看完,不得不佩服钱钟书的文笔:幽默、犀利、精准,当然还有刻薄。

杨绛在《围城》的后序里写道:每天晚上,他把写成的稿子给我看,急切地瞧我怎样反应。我笑,他也笑;我大笑,他也大笑。有时我放下稿子,和他相对大笑,因为笑的不仅是书上的事,还有书外的事。我不用说明笑什么,反正彼此心照不宣。

你看,虽然杨绛说: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但是她把自己的婚姻经营得有声有色。

钱钟书因写《围城》而减少课时,生活极度拮据,杨绛不仅不抱怨,还因为女佣辞工,亲自做起灶下婢,劈柴生火做饭,经常给煤烟染成花脸,或熏得满眼是泪,或给滚油烫出泡来,或切破手指。但是每天饭后逐段阅读小说的时候:我大笑,是惊喜之余,不自禁地表示“我能拆穿你的西洋镜”。钟书陪我大笑,是了解我的笑,承认我笑得不错,也带着几分得意。

我想这就是人们羡慕嫉妒恨的那种心有灵犀,毕生追求的灵魂伴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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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一个男人终其一生,总要经历各色各样的女人。

张爱玲有白玫瑰与红玫瑰之说。后来有人说,男人这辈子都会暗恋过白莲花,亲吻过红玫瑰,最后娶了康乃馨。

第一朵“白莲花”苏文纨

苏文纨法国里昂大学的博士,在看脸的时代她长得也不错,她的出场书中是这样描述的:那个戴太阳眼镜,身上摊本小说的女人,衣服极斯文讲究。皮肤在东方人眼里,要算得白,可惜这白色不顶新鲜,带些干滞。她去掉了黑眼镜,眉清目秀,只是嘴唇嫌薄,擦了口红还不够丰厚。假使她从帆布躺椅上站起来,会见得身段瘦削,也许轮廓的线条太硬,像方头钢笔画成的。

简单的几笔,就刻画出作者对“死鱼肚那样白”的苏文纨不待见。可是苏文纨觉得自己堂堂一个海归博士,外加官二代,理应是“在人群中我理所当然是焦点”这种大小姐思想。

她的理想中,自己是“艳如桃李,冷若冰霜”,要男人对自己“卑逊地仰慕而后屈伏地求爱”。

她若是想要恋爱,和方鸿渐一起读书的时候就可以下手。但是在那个恋爱的绝佳时机,她把自己的爱情看得顶名贵顶名贵的,不肯轻易施舍给别人,眼里根本放不下方鸿渐这小子。

等到上船要回国了,发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方鸿渐宁愿与鲍小姐假借烟卷接吻,也不愿意来撩自己,才因为虚荣,亲近、引逗方鸿渐。

行程结束的时候,船要靠岸。鲍小姐终于要和方鸿渐分手,作为暗恋者,苏文纨心里是欣喜的,但还是不忘给方鸿渐补上一刀子,让鲍小姐介绍方鸿渐和她的未婚夫认识。方鸿渐那时候“恨不得把苏小姐瘦身体里每根骨头都捏为石灰粉。”

喜欢本是纯粹而美好的东西,在喜欢里面添置伤害,是很罪过的事情。苏文纨的小心眼让方鸿渐厌恶了自己,即便接下来会有好几天的二人时间来弥补,这么做也终归是得不偿失。

方鸿渐从头到尾都不喜欢苏文纨,但是他太软弱,不想伤害她,下不了狠手。而苏文纨,则一股脑的让自己沉浸在虚假的恋爱氛围中。强迫着帮方鸿渐洗手帕、缝袜子、上纽扣,自以为把方鸿渐控制得很好,实则是用错了方向,根本也不问对方的意愿。

这个硬件优秀的女人,下载了错误的软件,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那朵遭人嫌弃的“白莲花”。钱钟书用一句话点明苏文纨:“宛如做好了衣服,舍不得穿,缩在箱子里,过一两年忽然发现这衣服的样子和花色都不时髦了,有些自怅自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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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朵红玫瑰:唐晓芙

“妩媚端正的圆脸,有两个浅酒涡。天生着一般女人要花钱费时、调脂和粉来仿造的好脸色,新鲜得使人见了忘掉口渴而又觉嘴馋,仿佛是好水果。她眼睛并不顶大,可是灵活温柔,反衬得许多女人的大眼睛只像政治家讲的大话,大而无当。古典学者看她说笑时露出的好牙齿,会诧异,为什么古今中外诗人,都甘心变成女人头插的钗,腰束的带,身体睡的席,甚至脚下践踏的鞋,可是从没想到化作她的牙刷。她头发没烫,眉毛不镊,口红也没有擦,似乎安心遵守天生的限止,不要弥补造化的缺陷。总而言之,唐小姐是摩登文明社会里那桩罕物——一个真正的女孩子。”

这么不吝辞色的描写一个女性角色,通篇下来,应该只唐晓芙才有吧。

“总而言之,唐小姐是摩登文明社会里那桩稀罕物——一个真正的女孩子”,不管怎么分析,仅仅从原文的这一句,钱钟书所想塑造的唐晓芙是一个怎样的形象不难得出。

就是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人物,吸引了方鸿渐:我们那有点玩世,有点虚伪,有点才情又有点小聪明的男主角。

虽然故事一开始,唐晓芙是知道方鸿渐对她的爱慕,但她并没有很快地接受,是方鸿渐的才情和小聪明渐渐地让唐晓芙产生感情。

其实作为姐妹,我以为唐晓芙骨子里也是有跟苏文纨一样高傲的,事实上一定程度上的高傲方能显示出一个女人的美丽,然而苏文纨是高傲得孤芳自赏心胸狭隘,唐晓芙的高傲却是给人一种女孩子调皮似的可爱。这从一开始唐晓芙很享受方鸿渐对她的亲近可以看出。

然而最后,当方鸿渐已经慢慢地在唐晓芙心里留下痕迹时,唐晓芙的高傲却成为让双方都受伤的尖刀。

“方先生的过去太丰富了!我爱的人,我要能够占领他整个生命,他在碰见我以前,没有过去,留着空白等待我——”那个大雨倾盆的下午,唐晓芙如是说。

虽然很难判断唐晓芙对方鸿渐的感情,究竟是在怎样一个程度,唐晓芙究竟有没有爱上方鸿渐?这个问题见仁见智,而书中在方鸿渐与唐晓芙这次离别之后,也没了对唐晓芙后况的描述。但作为读者,这段感情的破灭所留下的遗憾,让我心情压抑了好几天。

“她忙到窗口一望,果然鸿渐背马路在斜对面人家的篱笆外站着,风里的雨线像水鞭子正侧横斜地抽他漠无反应的身体。她看得心溶化成苦水,想一分钟后他再不走,一定不顾笑话,叫用人请他回来。这一分钟好长,她等不及了,正要吩咐女用人,鸿渐忽然回过脸来,狗抖毛似的抖擞身子,像把周围的雨抖出去,开步走了。唐小姐抱歉太过相信表姐,气愤时说话太决绝,又担忧鸿渐失神落魄,别给汽车电车撞死了。看了几次表,过一个钟头,打电话到周家问,鸿渐还没回去,她惊惶得愈想愈怕。”

这一段文字,我认为是方鸿渐与唐晓芙之间故事的高潮,一种给人以擦肩而过似的离别,将这段破灭感情的遗憾放大了无数倍。

“我爱的人……没有过去,留着空白等待我”这是唐晓芙当时的追求,然而从那之后,唐晓芙自己还有这一份空白吗?虽然唐晓芙在此之后的情感我们无法从书中获得,但,从这里表现出的她对“完美”的追求,想必这段情感将永远在她心中难以磨灭,她也成了方鸿渐心里永远的红玫瑰。

钱钟书《围城》内外的几个女人_第3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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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朵康乃馨:孙柔嘉

孙柔嘉,她的名字就是她的故事,既“柔”又“嘉”。

孙柔嘉很明白男人的心理。男人比女人强壮,所以总会倾向于保护女性。她撩成方鸿渐的三招值得恋爱中的女人学习。

孙柔嘉会像“小孩子般噘嘴”,对方鸿渐撒娇说自己想家了。还说教书难,“怕死我了!”这是一句灵丹妙药,任谁听着都会去安慰她,怜爱她;

孙柔嘉向方鸿渐倾诉,陆子潇写信骚扰她。方鸿渐教她“你一股脑包起来,叫用人送还给他。”孙柔嘉问“包裹外面要不要写他姓名等等呢?”方鸿渐道不用。孙柔嘉照办。这样顺从听话,惹得方鸿渐怜惜,觉得她像个“无知可怜的弱小女孩儿”,成功激发了方鸿渐男人特有的想要去保护她的心理;

孙柔嘉被班上的学生欺负,方鸿渐忙上去慰问,孙柔嘉一下子哭出来。当赵辛楣逃离后,孙柔嘉哽咽着说“赵叔叔走了!只剩我们两个人了。”更触发方鸿渐强大的保护欲。方鸿渐开始口吃,话都说不清。孙柔嘉于是低声低气“人家更要说闲话了”,还说,这件事连她爹都知道了。

孙柔嘉一二技能连环放,最后来个大招,撩到方鸿渐。

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钱钟书说:结婚以后的蜜月旅行是次序颠倒的,应该先共同旅行一个月,一个月舟车仆仆以后,双方还没有彼此看破,彼此厌恶,还没有吵嘴翻脸,还要维持原来的婚约,这种夫妇保证不会离婚。

孙柔嘉与方鸿渐按说经过舟车苦旅有了良好的开端,但是她那种大功告成的幸福感,确只是昙花一现,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矫情的孙柔嘉在刚订婚后就不断追问方鸿渐你爱不爱我,还死缠烂打严加逼问方鸿渐与苏文纨和唐晓芙的恋爱细节,还自称自己是方鸿渐的坏葡萄,别倒了你的胃口。

要知道爱情是脆弱的,经不起反复的论证。爱你的他也是脆弱的,经不起反复怀疑。

接着方鸿渐和苏文纨重逢了。面对高高在上的阔太太,孙柔嘉心里极不舒服,方鸿渐也没好多少。孙柔嘉心里有嫉妒有怨恨有委屈,“人家多少好!又美,父亲又阔,又有钱,又是女留学生……”这样的话语其实是很伤人的。

方鸿渐已经和孙柔嘉结婚,是孙柔嘉的丈夫,自然也是爱她的。此时孙柔嘉却说苏文纨有多好,这分明是否认了方鸿渐对她的爱和专一,否认了自己在方鸿渐心中的地位,也否认了自己的好。在爱自己的人面前说出嫉妒别人的话,很容易在爱自己的人面前展露出恶毒的一面。这种话,说轻了是开玩笑,说重了便是伤人伤己至深的利刃。

婚后生活一地鸡毛,老式大家庭的迂腐勾斗,方鸿渐的懦弱无能,加上孙柔嘉的矫情:“你真是爱我,不用我说,就会知道。唉!这是勉强不来的。要等我说了,你才体贴到,那就算了!”

每天过得鸡飞狗跳,家不像家,倒成了一个较量口才和体力的角斗场。

其实不管是白玫瑰还是饭渣子,红玫瑰还是蚊子血,“爱情多半是不成功的,要么苦于终成眷属的厌倦,要么苦于未能终成眷属的悲哀。”

钱钟书《围城》内外的几个女人_第4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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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互相扶持,互相理解,互相支持的婚姻才会长久。钱钟书很幸运地遇到了杨绛。

生活中的钱钟书可不是个“二百年三百年才一见”的大才子,可能只是个生活中的“低能儿”,杨绛回忆自己生孩子住院期间,钱钟书一会儿将家中的墨水瓶打翻,一会儿又将台灯弄坏,但杨绛总是像哄孩子似的告诉他没关系“不要紧,我会洗”“不要紧,我会修”,就这样,在杨绛出院回家时,竟然尝到了丈夫亲手为她熬的鸡汤,一想到这样的画面,好暖心。

正如钱钟书婶婶对杨绛的评价是“上得厅堂,下的厨房;如水能游,出水能跳。”而钱钟书先生是这样夸赞自己妻子的“你是最贤的妻,最才的女!”

在钱钟书的内心深处杨绛已成为集妻子、情人、朋友于一体的化身了,这是一种怎样的夫妻境界呀!

杨绛先生告诫我们的现代婚姻“在物质至上的时代潮流下,想提醒年轻的朋友,男女结合最重要的是感情,双方互相理解的程度,理解深才能互相欣赏、支持和鼓励,两情相悦。我以为,夫妻间最重要的是朋友关系,即使不能做知心的朋友,也该是能做得伴侣的朋友或互相尊重的伴侣。门当户对其他,并不重要。”

《围城》一个在平淡中娓娓道来的故事,圆滑自然的进行,最终化作无奈——“这个时间落伍的计时机无意中包含对人生的讽刺和感伤,甚于一切语言、一切啼笑。”

钱钟书先生睿智而幽默,一支洞察世事的笔,道尽了隐在人心深处的故事。我今天只带大家读了浅浅的一个角,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找来好好读一读,相信会有更大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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