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形的一天

文/禺诚

我抱着一个布娃娃来到整形医院,这是我第三次来了,为了怕被别人发现,我每次都会带一个特别夸张的假发,就像cosplay日漫少女角色带的假发一样。我坐在长椅上等待,前两次前面也有一个女性在等待,这次她看了我一眼,我分不清这是之前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反正我傻瓜式的笑容应该记在了她的脑海中。我觉得这样开心的笑应该比较礼貌,那种蜻蜓点水般的笑容总是给人冷漠的感觉,仿佛有几万个不愿意这才十分艰难地挤出了一点笑容,这笑也太吝啬了吧!我这次带的是紫色大卷的假发,之前的收敛些,恐怕因为自己熟悉了这里,索性就放肆了些。还有就是给自己壮壮胆子,前两次快到自己的时候我都溜走了,还是很害怕,这次怎么着也得进去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于漫长,我叹了口气,心下里想着,前面还有一个,这样我就有时间再准备准备了。我听到里面的护士在叫我的名字,奇怪的是,这次竟然跳过了我前面的女子。怎么回事,一定弄错了,我大叫着,假发也晃得快暴露出来了。“没弄错,我就是给你做手术的那个医生。”前面的女子抬头说到,脸上透露着平静,用对待无理取闹的孩子的眼神看着我。我突然觉得一阵恐怖,这是一种不平等的对视方式,我的脸被这眼神灼烧得火辣辣的,我不能再呆在这了,得赶紧走。“又想溜走,这次恐怕没机会了。”医生向我逼近,她拽着我,拖着我,硬是把我拉进了手术台,任凭我怎么大叫都于事无补。她把我按在手术台上,刺眼的灯光照在我的脸上,瞳孔慢慢地在缩小,我害怕极了。当她拿出刀的那一刹那,我快要晕厥了,正好连麻醉剂也不用打。

突然,我惊醒了,发现脖子那有一丝血迹,但不怎么疼。我是一个极怕破的人,来整容也考虑了好久,其实我的长的也不算丑,比普通人还稍有姿色一点,可是周围的人都来整容,她们从普通人变成了好看的那一类,我自然就降级了。就我本身而言,我是不愿意来这的,但我并不是一个人过活,在这个大群体中,有它运作的规律,也许我们顺从一点会更好。可是这些血在呼唤我,她说:“快带我走,快带我走,快带我走。”我拗不过她,只好带走她。这时,医生过来了,我一看到她就毛骨悚然,一想到刚才她拖我进来的样子,只能想到韩国变态医生的形象,什么人体解剖啦,器官倒卖啦,他们最爱干了。也许她并没有我想的那么恐怖,这么回忆起来,好像是我先过分的,来了三次也不进去,也许她早就在监视我了,也许她是本着善意的目的来替我左右摇摆的心做决定吧!不管基于何种目的,这一次我只想遵循内心的呼唤,我要走。

我麻利地从床上起来,拔掉插在身上的针头,医生拦着我,露出阴险的笑容。我客气地对她说道:“这钱我不要了,您还是让我走吧!”第一次预订的时候我就交了全款,为得是让自己有决心去做。“可我要的是你的人。”医生盯着我看了好久。我感觉这事儿不太对,撒腿就跑,趁医生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跑了出去。我冲开整形医院的玻璃门,太阳还留恋着天空,释放着最后的热情。我还来不及享受自由的感觉,就觉得后来有人在追赶我。我拼了命地跑,穿过一条又一条的马路,越过一道又一道的栏杆,宁静的马路,没有了汽车的喧嚣和人群的熙攘,在落日余晖地映衬下,泛出淡淡的粉色,像鬼魅少女似的迷惑我。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加快迈步的频率,其他的一切虚幻都随时有可能会要了我的命。

我跑到了高高的土堆上,稻草和枯树枝铺满了路面,踩在上面柔软而舒适,这种感觉和水泥路大相径庭。土堆旁是一个大湖泊,幽幽的湖水,静谧而悠远。可是我不能停下来欣赏周遭的美景,我不经意间回了头,发现他在向我跑过来,他?她怎么变成了男的?我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欺骗。而且我为什么要逃跑?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缘由,我决定在原地等他。如果真的发生危险,我就跳到湖里,毕竟还有生还的机会。他穿着白大褂向我走来,没错,就是她,因为胸前的牌子上还有他女性时的照片和名字。“你怎么不跑了?跑不动了?”声音较之前的粗了些,可是应该还是同一个人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男的?”我疑惑地问着。“我要你的脑袋,从脖子那切掉,很快的,一点都不疼。然后再用透明的塑料袋依照你的头型包裹一圈,做成一个模型,应该很完美吧!”我吃惊地望着他,“果真是个变态啊!”我吓死了,在他沉醉于自己讲话的过程中,我又溜走了。“你跑吧,跑吧,一会就没劲了。”他冲我大吼着。

我跑到一个村子,村子里异常的安静。不对,这哪里是村子啊,只有四座瓦房呈正方形排布起来。诡异的气氛叫我有些害怕,在这种荒郊野外,连一个可寻求帮助的人也没有。一想到还有个变态在找我,我就心惊胆战。突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老姐坐在一个木板上,木板在湖中,我像看到救星似的呼喊她,“姐姐,有人要杀我!”她听到了,木板随着波澜晃到湖边,我赶紧坐了上去。她并没有船桨,所以我们就随波逐流。看到亲人,我激动的不行,恐惧感瞬间消失。我们聊着小时候的回忆,除了温馨的画面,我什么都记不起来。顺着河流,我又来到了那四座瓦房边。与之前诡异的气氛有所不同,我听见有几个人在里面说话。“姥姥,快开门吧!我回来了。”只听姐姐朝着门喊着,突然大木门开了,湖水带着木板上的我们瞬间移动到了屋内,准确地说是四座瓦房中间的空地上。此时空地上已被湖水占据了,木板一反常态,在里头特别焦躁,它随着湖水的流动撞来撞去,我没有桨只能听天由命。姥姥向我扔了两根木棍。我开心地拾起来,“现在由我来主导你啦!”我激动地大叫着。不知为什么,我在划船这方面好像有些超高的天赋,要知道我可是连船都没坐过呢!木板在我的驯服之下,特别听话,我们想去哪儿都可以。姥姥叫我们下来吃饭,因为,水流到院子了,我们只能去更高的地方做饭吃。她在做蛋炒饭,可是做法很奇怪。因为她放了很多油以及很多鸡蛋,这些鸡蛋甚至都没有搅拌过。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说:“搅拌过的鸡蛋还没炒熟之前就放饭,这样蛋既不会老,还会包着饭,实在美味。”他们都笑了,我看到哥哥像小孩子偷吃没上桌的菜那样用手在油锅里捡了一块吃,荷包蛋的形状,里头还包了饭或其他什么。“不烫吗?”“烫死了,不过嘴馋了”哥哥砸叭着嘴说道。我禁不住诱惑,也用手夹,不过太烫了,我甩到了桌子上。

吃罢晚餐,好像还有什么活动,因为我看大家都穿戴整齐,一副要出去的样子。“快下来”姐姐朝我说着,我们要出去玩了。我刚要下去,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穿袜子,“袜子在哪?”我着急地找寻,唯恐他们把我丢在了这。“在左边的抽屉里”,姐姐平静的说着,像对待找不到玩具的小孩那样。我打开抽屉,里面有好多袜子,不过还有一个透明的塑料带。我穿上了它,然后从楼梯扶手滑了下去,这样比较快。

我们都坐在了木板上,大木门打开了,湖水像一个自由的灵魂一般,将我们带了出去。一轮大圆月在我们的前方,没有杂质的夜,纯净地可怕。我紧紧地抱着姐姐,她回头向我一笑,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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