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道扬镳(小说)

        老孙和老徐一起干双班十多年了!

        总的来说,还算融洽,虽然两个人的性格不太一样,做事风格不太一样,兴趣喜好不太一样,两人住处更是一南一北,但两个人互相包容,互相体谅,互相理解,十多年也磨合的差不多了,两人也相互适应了,尽管这期间也有些观点上的分歧,有些磕磕绊绊,可终究还是走过来了——

        但最近一年多来,一些不和谐的音符,在两人之间渐渐多了起来。也不知为什么,老徐的度量,不像以前那么大了,什么事都爱斤斤计较了,尤其是跟钱沾上边的,更是如此。可是他们之间时不时地总会有金钱方面的的往来,是躲不开的。

        你想想,出租车天天在路上跑,车子难免会出问题,出了问题,就得去修,修车就会产生费用。

        所以,老孙每次修车回来,老徐嘴里总免不了一些抱怨。不是修车这儿修贵了,那儿没修好吧!要么就是这个不该买吧,那个不该换吧!这个又是翻新的吧,那个刚用多长时间呀,怎么老坏呀,等等……  所以,老徐的斤斤计较总是让老孙感到心里不舒服,老孙辛辛苦苦去修车,又搭功夫有搭力,到头来还落埋怨,真是费力不讨好。老孙心里充满了委屈!

        所以有那么一句话:“干活的人永远是错的,不干活的人永远都是对的。不干活的人,总是能挑出干活人的毛病。”老孙在老徐的斤斤计较、埋怨中,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实。

        老孙是一个不爱计较,默默做事的人。老徐唠叨几句,埋怨几下,转眼也就过去了,所以,老孙虽然当时听的时候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不太往心里去。修车的费用,毕竟是两个人共同承担,一人一半。只要老徐能把他该付的那一半付了,也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算事,唠叨就唠叨几句呗!

        老孙有时候就想,老徐以前不这样呀!老徐为什么这一年多以来,像变了个人似的呢?以前老徐真的没那么多事,以前总是慷慨大度,总是在老孙修完车之后说,车该修的修,该换的换。不要考虑钱,车修好了,开起来还踏实呢,没有花钱的不是!每次结算的时候,也是没有二话。如今的老徐,为什么这样斤斤计较了呢?

        老孙想,这可能跟老徐最近一年多来,身边发生了一些事情有很大关系。首先是今年年初,他爱人离去,和他相亲、相爱、相依、相守多年的爱人走了,就这么走了!让他成了形单影只的冻狗,孤零零的!他心里总会感到空落落的,心情比较烦躁也是正常的。还有他的孩子徐武工作失业、家庭变故等都不太如意,这样多多少少会给老徐带来一些精神上压力。还有就是钱的方面,老徐过几年就退休了,可自己的生活,还是过的紧紧巴巴的,家中也没有什么存款。老伴儿去世之前,住院那段时间,也是花了不少的费用。还有现在的物价攀升,人情来往等等。唉,到处都是花钱的地儿。再说他长期开车,在车里坐时间长了,腰也是很难受,他已经有了腰间盘突出病状,所以开车开时间长了肯定不行,但如果时间开不够肯定收入就会少。难那!你说老徐对钱能不斤斤计较吗?他太需要钱了,曾经铁骨铮铮的老徐,在这残酷的现实中,就这样被金钱无情的压垮了。在这样的境遇下,你说老徐能不在乎钱吗?

        老孙想到这些,对老徐的唠叨、埋怨也就不往心里去了,也是比较同情的,同情归同情,但是又不能给他太多物质方面的帮助。因为自己也是无能为力,自己的生活虽然比老徐的生活好一些,但他的生活压力也是很大的。比如自己的孩子正在上初中,学习、辅导、吃穿住用等,用钱的地方很多。老孙的妈妈已经80多岁,现在躺在床上,基本上不能自理了,得需要老孙的悉心照顾,这让老孙感到身心疲惫。所以,不管从金钱方面的,还是精力方面,老孙对老徐真是有心无力,只是同情老徐,但给不到老徐实质性的帮助。

        前段时间,老徐那倒霉的事儿就又来了。当他还为那没钱的事烦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走路有点歪斜、手上无力,握什么东西都握不住。他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结果是轻度脑血栓。就这样,他又住了两个礼拜的院。然后又在家静养两个月。本来对钱就紧缺的他,治病又花了不少钱。这场病,对他来说真是雪上加霜。在紧急的情况下,老孙伸出援手借给了老徐2000块钱。虽然不多,但能应应急。于是,老徐就歇了两个月病假。

        就这样,老孙干起了临时单班——

        其实,老孙对这个单班,是又爱又怕——要说爱单班,那就是出车、收车比较自由,时间自由度比较大,而且收入相对也会比双班高一些。不喜欢单班,那是因为收车以后,不太好停车。还有,开单班坐在车里的时间会很长,老坐着,容易腰椎颈椎出现疾病。如果腰椎颈椎出现疾病,估计也就终止了出租车这一行。还有就是,开单班每天都要出去拉活,这样就会占用自己大部分的时间。一天除了拉活、吃饭、休息,就没有别的时间了,没有了自己的生活。所以说,单班也好也不好。单班双班各有利弊,怎么干都有一定的不足之处!

        现在,老徐歇病假了,老孙干起了单班,说来事也凑巧,老孙刚干上单班之后没几天,这车子不是出现这问题就是出现那问题。一开始,空调出现问题——空调时冷时热,最后开锅,空调彻底不凉了,吹出来的都是热风。正直盛夏,酷热无比,没有空调,车里就跟蒸笼一样,还怎么拉活?开出租没有空调是不可能的。得!那别拉活了,去修车吧。

        老孙开着像蒸笼一样的出租车,来到了赵强的修车点。赵强这个修车点。是赵强自己开的,开了很多年了。赵强修车的技术非常好。老孙和老徐搭班之前,就在赵强这里修车了,已经在这里修了十几年车了。老孙对赵强的人品、修车技术都是很放心的。

        赵强一查是风扇坏了,得换个风扇。二话不说,换!风扇换好之后,老孙从修车处开走之后没多久,水温又高,空调又时冷时热,又开回去检查,结果是水箱出现裂痕,只得再换水箱,再换!老为以为修好了,可以放心的出去拉活了。结果还是不行,空调还是时冷时热,水温还是很高。老孙有些崩溃了,太折腾人了。但没办法,只得还得开回去。这次发现是水箱盖老化,盖不严了。于是,又换了一个水箱盖儿,换完之后,老孙没急着开走。老孙又让修车人仔细查一查,哪还有问题,不想再一次一次的跑了。修车人检查之后,看到水泵又有些漏,所幸,老孙直接就把水泵换了。这次空调还行,彻底好了。再后来,又陆续换了车的正时皮带一套,一个发电机等等,花了不少的钱。车子上的毛病,总算修的差不多了。老孙心想,老徐真好命,他刚一歇假,修车的事就全让我赶上了,他再上车的时候,车子就没什么毛病了,那开的多踏实啊!

       

        老徐在休假的那段时间里,并没有一直在家卧床休息,而是去申请了公租房。

        由于老徐家里的房子并不大,儿子徐武一家还和自己一起住,住起来总显得紧紧巴巴的,也不太方便,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回事儿。他想到了申请公租房,今儿跑这儿,明儿跑那儿,身体有些吃不消了,有些力不从心了。他就叫去了老孙。老孙虽有些不情愿,但考虑到老徐的这些状况不容易。也就没说什么,开着车带老徐去这儿去那儿办理申请公租房的各种手续。在此期间,老孙就把修车的事以及费用跟老徐说了。老徐有些不快的说:“呵!这又是钱呐。” 老孙听了老徐这不闲不淡的话,也就没太往心里去。随后,老孙和老徐闲聊起来,老孙看老徐这样子,不像有什么病了?就问老徐是不是快好了?老徐说:“他在医院住了两个礼拜,又输液又吃药的,感觉恢复得好多了。”老孙问老徐:“你回复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上班了?”老徐说:“自己也有点呆烦了,想上班了。”说好下礼拜两个人就去公司办上车手续,老孙知道老徐快上车了。

        后来,老徐歇完病假之后上车时,没几天,空调又出现了问题。他就埋怨老孙花那么多钱,车还没修好。老徐去了赵强修车的那里,一检查,发现空调保险憋了,换了一个保险,完全没问题了。老徐就埋怨老孙,其实就一个小毛病,却花了那么多的钱,你看我到那儿,就换了一个保险就解决问题了,你是不是花的都是冤枉钱呀。

        得,老徐这斤斤计较的事儿又来了,老孙能说什么呢?只的忍了。现在,老孙也知道,以往老徐只是发发牢骚、埋怨一下,事就过去了。所以,老孙这次也就沉默是金了。

        转眼,老徐开车就一个月了,老徐主动的还了老孙借给他的2000块钱。

        我们公司每个月一次例会,开单班的,每个月必去。开双班的两个人,一个月轮一次。这个月,正好轮到老孙开例会——

        赶上公司收取一年一度二次报销的保险钱,这二次报销的保险钱,不是每个人必须上的,是自愿。以往老孙每年是必上,老徐却从来不上。这次,老孙看到老徐现在身体这种状况,觉得他应该交二次报销的钱,老孙就给老徐打了电话。这一次,老徐二话没说,强烈而坚决的要上。他这一次是知道了,看病住院费用是很高的。所以,就让老孙替他交上了二次报销的钱。同时又让老孙把这两三个月以来的修车钱一起算一下,到交接班的时候一块结清。

        于是,老孙算了下修车费用,总共1200多,按约定,每个人付一半,老徐应该付给老孙600多修车费,加上老孙帮老徐交的二次保险钱206元,总共是841元。

        老徐看到这修车费用,埋怨又开始了!老徐埋怨过后,非常果断地说:“这修车费,我不能出,我又没干活,凭什么要我来出一半,我一分都不出……”  老孙听了老徐的话,真不敢相信,这是老徐说的话,老徐怎么耍起无赖来了。

        “这车又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就开坏的,它是经过几个月、半年,甚至是一两年才开坏的,坏的时间却正好都让我赶上了,这个费用你得出,必须得出……”老孙向老徐解释了修车的费用,且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的态度很坚决,就这样,一个让对方必须出,一个是坚决不出,两个人就僵在了那里,老孙对老徐这样的行为很是不满,但似乎又有些妥协:“你要是觉得心里不平衡,要不你少出点,那你也得出,不能一分都不出……”  “我就一分都不出,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老徐摆出了蛮横不讲理,爱谁谁的态度,打算死撑到底。老孙对老徐已彻底失去信心了,彻底绝望了!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做了最后的妥协——“那行吧!你不给就不给吧,但是有两笔钱你必须给,一个就是我替你交的二次保险钱206元,另一个就是,正是皮带的钱,你必须得付一半儿吧!因为换正时皮带应该是三四月份就应该换了,结果咱们没发现,愣是拖到七月份。我才发现的,所以正是皮带的钱你必须付一半……”  老孙据理力争着。

        老徐在老孙的强大的压力下,极不情愿地付了这两笔他必须要付的钱。老徐付给老孙钱之后,老孙生气的离去了,两人不欢而散。

        老孙在回家的路上,想了很多。想着十多年来的风风雨雨,想起了十多年来两人的爱恨情仇。又想着这次修车,花了1200多,他掏了100多,自己掏了1000多。这差的也太多了吧?实在没法接受,老孙想来想去,心里充满了委屈。心想,这双班没法搭了。

        回到家之后,老孙吃完饭歇了一会儿,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在脑子里又捋了捋,想这问题该如何解决?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法。这挥之不去的烦恼让老孙想了很多,最后老孙有了自己的主意。

        到了第二天上午,老孙就给他们分公司温经理发了一个微信,就和温经理聊了起来。

        “温经理,咱们公司有单班车吗?”

        “怎么了?两个人闹矛盾了。”

        于是,老孙就把昨天发生的事儿,以微信文字的方式,给温经理发了过去。

        “在过去我们合作的十多年里,我们修车所产生的费用,大约两三个月结账一次。

        “昨天,我们结账时,发生了一些分歧。

      “他不是在七、八月份歇了俩月病假吗?在这两个月里,我干单班的时候,由于车的正常磨损、损坏。得需要维修、更换,所以,我修了车,修车产生了一些费用。他认为,在这两个月期间,他休病假,没有干活。修车的所有费用,都由我个人来承担。

        “而我觉得,如果是我个人原因,车子坏了,维修,我个人承担没有问题。但是,车上的一些易损件,不是一天两天就磨损坏的。比如:换水箱、换发电机、换正时皮带、换水泵等,这些肯定都是长时间,才会磨损坏的。虽然是我在干单班的时候更换的,但是这些东西的损坏,是要经过几个月,半年、一年,甚至更长时间才会坏的。也就是说,这些更换的易损件,是我们两个人开车开坏的,所以更换这些易损件的费用,应该是由我们两个人来承担的。就算我单独开了两个月,也不可以全由我一个人完全承担,他可以少给一点儿,都可以。所以说,让我一个人完全承担那些修车的费用,我认为有些不合理。

        “在我据理力争的情况下,他勉强的把更换正时皮带的费用的一半给了我, 而其他的都没有给。本来600多块钱的费用,他只是给了100多,说真的,我心里很不舒服。我们一起合作十一年多了,以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而这一次发生,让我的心里有了一个疙瘩,我想今后再合作起来,可能不会像以前那么融洽了吧?所以,我就想,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干单班算了。温经理,这件事您怎么看?”

        温经理看完老孙给他发来的微信,给老孙回复了两个字:

        “可以”。

        看到温经理的回复,老孙有些受宠若惊——自己曾经盼望多年的单班,就在这样的阴错阳差中实现了。老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真的吗?

        “那真是太感谢温经理了,那就麻烦您帮我安排一下吧!需要我准备些什么呢?您若是安排好了,告诉我一下,你看我什么时候跟对方说这件事儿。” 

        “现在就可以说。”

        “那好,等中午我交接班的时候,跟我对班说这件事——”

        “行,说吧!我给你安排一辆跟你这辆车差不多的伊兰特车。”

        “温经理,我想问一下。我接别的车干单班之后,是不是老徐这辆车也改成单班了。也就是说,他也是干单班是吧?”

        “是的!”

        “好的,谢谢温经理——”老孙,再一次谢了温经理。

        中午,老孙在去接车的路上,给老徐发了一段微信文字。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们的合作也是一样,会有不再合作的一天,我想,现在是时候了!昨天,发生了这样不愉快的事情,对此,我表示很遗憾!每个人内心都是有底线的,而我的底线被你践踏了,我心里很不舒服,所以,我就把昨天咱们之间发生的事向温经理说了说,谈了谈我的想法,我想结束我们的合作,自己干单班,没想得到,温经理非常痛快地答应了,所以,我要跟你说一声,你好有个心理准备,安排一下咱们之间的一些事宜,准备去公司办手续!”

        老徐看完老孙给他发的微信文字,立马在微信里翻车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你?我践踏你底线,我见踏你什么底线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让温经理给我打电话。你想干单班就干单班吧!不就是撤火吗?”

        老孙听到老徐这样带有火药味儿的话,并没有回复老徐。

        两人见了面后,老徐依然怒火中烧——

        “你说,我践踏你什么底线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咱们俩的事,你跟温经理说什么呀?你这不是在告妖状吧。你跟温经理说了,到时候温经理怎么看我呀?”

        老孙听着老徐这些愤怒指责的话。依然心平气和的跟老徐说:“昨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心里很不舒服。我就想到了干单班,所以我就试探着问问温经理,看咱公司有没有单班车?没想到还真有。徐哥,其实,你也没必要生那么大的气,既然咱们在一些认知上出现了那么大的分歧,很难达成共识。不如咱们分开,各自干单班,不也挺好吗?我问温经理了,他给我找一辆单班车后,你开这辆车也是单班,你并不吃亏啊!咱们不能合作,也没必要成为仇人。”

        老徐对老孙的话充耳不闻,用眼睛狠狠的瞪着老孙。

        “你不就想干单班吗?还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呀?你爱怎么着怎么着?让老温给我打电话。”

        老徐说完,愤愤地拂袖而去。

        老孙看着老徐渐渐远去,老孙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就这样,基本上画上了句号!老孙心想,两个人十多年的感情终究还是被金钱打败了!没想到两个人之间感情如此脆弱,就这样结束了!

        不然,又能怎样呢?! 难道,还让我隐忍吗?还让我退让吗?不,我绝不再退让,宁可弄个鱼死网破,这么多年来,自己忍让了无数次,换来的是对方的得寸进尺,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只会让自己更被动。记得曾经看过一本书,<你的善良,必须自带锋芒>,也许就是这本书才让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老孙不想再无底线的善良下去,包容下去了。

        细细想来,两个人十多年的感情……  哎!真是一言难尽呀!

        一切顺其自然、随他去吧,反正自己这些年也没什么对不起他的,自己所做的事儿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反正也就这样了,老孙这样想着,渐渐地也就释然了!

        这时,温经理发过来一条微信,嘱咐老孙,跟老孙说:

        “到时候跟老徐说的时候,要婉转的说,就说自己的家里有事儿,干不了双班了要干单班,以免伤了和气。”

        老孙看完短信,觉得温经理提醒的对,但是已经晚了,和气已经伤了。不管怎么着?温经理提醒是好意。

        “温经理你好,这事儿,我都已经跟他说完了。我是心平气和跟他说的,但是他不太理解。所以,他不高兴是必然的。没事儿,我不会因为这件事给它弄僵的,没必要。就怕老徐往别处想。到时候我再跟他解释解释。”

        老孙给温经理发过去了微信。

        老孙认为,跟老徐解释清楚是必要的,但是现在不能说,现在说了,老徐也听不进去。老徐现在的情绪是比较激动的,过段时间再说吧!让这件事冷却一下。于是,老孙打开了滴滴,开始听单拉活了。

        几个小时后,老孙正在拉活的时候,温经理打来电话跟老孙说:

        “你就别跟老徐说了,他已经给我打电话了,反正他挺激动的,埋怨我为什么那么痛快的答应了你,给你单班车。我就跟他解释说,是你老孙问我,我就说有呗,你说他怪我什么呀?你们之间的事儿,你们自己去处理,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呀,这件事跟您没关系啊,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儿啊!”我随声附和着。

        “反正最后他的态度是,不就是撤火吗?撤火就撤火呗。反正事情也到了这一步了。镜子碎了也复不了原了。再说我们一南一北,都挺远的,交接班也挺不方便的,散了,也挺好——老徐就是这个意思。”温经理栩栩如生的学着老徐的话。

        “老孙啊!到时候你准备一万块钱,我也让老徐准备了一万块钱,到时候你们就各自干单班吧!”

      “你们这段时间还继续开着双班,如果有修车所产生的费用,你们是不是一人一半?”

      老孙说:“是一人一半。”

        “那好,你们就先这样干着,等有了车,我会通知你们一下,车没下来的时候,你们就先干着双班。”

          “好,谢谢温经理。您就费点心吧!”就这样,老孙挂了电话。

        老孙心里就踏实多了,他觉得老徐应该好像也想明白了。

        到了第二天中午,在交接班之前,老孙给老徐发了一条微信:

        “徐哥,你没必要那么生气。我干个单班,你也干单班,这样不也挺好的吗?其实,咱们这件事没什么谁对谁错。我觉得,只是我们之间认知上的一些差异吧!你站在你的角度,一定是没错的。我站在我的角度也一定是没错的。所以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对错可言。你千万别说我给你告妖状,真没有,这些年以来,你应该是了解我的。我也知道,你以前还是很照顾我的。你想想,咱们为什么一起干了十一年多呀,不就是因为你这人还不错吗。所以,徐哥,你别往别处想,我真不想因为这件事儿,咱们闹的很僵。

        “确实,我在跟你说这件事儿的措辞上,的确欠考虑,有些话不小心伤了你。是我错了,我对您表示歉意。

        “说真的,干单班这件事儿,很早以前我就有了打算。主要是我母亲身体的原因,她现在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了,现在基本上离不开人。所以,我就想干单班,这样就会多出一些时间,来照顾我母亲。干单班,虽然每天都干,但每天干的时间会短一些,不至于那么累。就我现在干双班这种状态,总是歇不过来,每天都有疲劳驾驶的状况,感觉真的很危险。我干单班那段时间,我一般能歇的过来。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儿,咱们之间伤了和气,毕竟你我都没错。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就无法挽回了。在剩下的这些日子,咱们合作好就是了。我希望咱们既有好的开始,也有好的结束。你说呢?徐哥!”

        老徐没有任何的回复,不做任何的反应,不表明他的任何态度。一切都以沉默作答!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两人交接班时,沉默代替了交流,沉默代替了笑语,仿佛又回到了默片时代一样,两人的世界成了一个无声的世界,与周边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老孙总想打破这种疆局,总是想找机会和老徐进行一下交流,且不管交流的内容是什么,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让两人之间不再那么冰冷。但是,老徐不给老孙任何机会。沉默,成了老徐的代码,也是老徐想表明自己对这件事儿,对老孙的一种态度,一种不满,想让自己的姿态高一些,让自己拥有更多的主动权,让自己的气势压过老孙,让自己显得无法接近,让自己目中没有他,好给老孙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老孙看到老徐对自己的这种态度,他对自己处理这件事的过程做了一个客观的剖析。

        就这件事,自己占理,但处理这件事儿的过程中,自己也有一些做的不足之处——

        第一,在他休假的时候,我修车没有事先跟他打招呼,是我的不对。因为毕竟老徐还得回来接着开这辆车,所以,他有修车的知情权。我应该:在修车的时候,得需要跟他提前打招呼。

        第二,有时候,在我说这件事儿的时候,有些话的措辞有一些问题,没有考虑到对方的感受。比如,说老徐践踏了自己的底线,老徐对这句话很是敏感,这句话真的是伤到他了。我应该:以后对谁说话都应该要谨慎。那些刺激性的、侮辱性的、伤别人自尊的言辞,都不要说。

        第三,在说两个人分开的理由时,过于简单粗暴,造成了对方的不悦。我应该:要避开这件事本身,找一个别的事件来作为分开或者分手干单班的理由。如:家里母亲生病,或家里有事儿等理由。

        第四,这件事发生以后,就第一时间说出来要干单班。自己太沉不住气,显得过于着急,考虑问题不全面,这就暴露出自己的不成熟。我应该:让这件事情冷却一段时间,一个月、两个月都可以。然后,再提找单班的事,这样,就会避开这件事本身,让伤害减到最小程度,甚至为零,这样就避开了很多的麻烦。也不会让他起什么疑心。

        老孙觉得自己分析的这些,是挺好的!但是,太劳神,太累。老孙又问自己,你在怀疑自己吗?想给自己找一些安慰吗?为什么不可以那么做呢?我那么做,错了吗?

        是的,你当时那样做,当然可以了,并没有错,也解了气了,但这并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处理问题的方法。你这样比较生硬,容易伤到别人。如果婉转的或冷却一段时间以后,再来解决这些问题,这样就不会伤到两个人之间的和气——就不会出现这样尴尬局面!

        内心的自己给自己做了解答。

        可如今,一切都成定局了。再怎么着,也不能重新再来了。老孙和老徐还在开着同一辆车,但他们俩早就分道扬镳了,早就成了陌路,在老孙跟老徐摊牌那一刻就开始了!两个人这样的尴尬双班还将继续,继续到各自干了单班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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