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杂碎·二月·地铁

          我统计过,我在地铁站的电梯上仰面摔倒过一次,被地铁门夹过两次,其中一次是我进去了,包没进去。以我的经验之谈,还是不要轻易和战斗民族地铁的各种速度赛跑了。

          莫斯科地铁很战斗民族。感受过地铁站的电梯运行速度和车厢门关闭时的力度,以及地铁运行时的牵引力和正常运行时的平均速度之后就会明白这个道理。记得两年前那次乘莫斯科地铁是个夏天,晚上九点多的天亮得就像傍晚,我到了共青团站。从车厢里出来是斯大林时期修建的有着富丽堂皇的吊顶和大理石方形立柱的车站大厅。快到地面的位置有很大的共青团主题的马赛克风格壁画,之后还要乘一段很长很长的电梯才能到达地面出口。电梯很长很陡,运行十分之快。一旦乘上,地下和室外贯通的空气因为速度快的原因会吹得人有种乘风破浪的感觉,上去的人和下来的人在乘电梯的小几分钟面面相对,飞快地擦身而过,有些尴尬但也有趣。眼花缭乱奔涌向上的台阶让我有些眩晕,只有保持奔跑的姿势以及前倾的重心趁某个台阶不注意,一脚跳上去,还要保持重心前倾的姿势呆一会,才算安全乘上了此电梯。这是一个离火车站不远的地铁站,有很多旅客都在这里换乘。我前面的大叔,明显就是没有按我的方式,在电梯快速移动的过程中身体后仰使劲地摇晃着。说时迟 那时快,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下失去了重心仰面摔倒了,在他的撞击下我也仰面跌倒在快速运行的电梯上。在不到两秒的整个过程里,随之有很多金属零件从他随身带的软布拉杆包里滚落而出也砸在了我身上。没有感觉有多疼痛,我迅速在运行着的电梯上起身,才看清那些零件都是锯子,锤子,斧子等工具,大叔应该是个电工师傅。我磕到了腿没有大碍,大叔上了年纪迟迟缓不过劲。到了地面我和后面的人都帮助他捡起来散落的工具,他不住地和我道歉。我走了,还看到他一直呆呆地站着那里捂着头,粗暴的电梯和可怜的人啊。

       相比莫斯科新开通的地铁线路,我更喜欢老线路上的老车厢。那些车厢窗和门上的玻璃已经浮现出茶色,和绿灰相间很旧的颜色和没有到站提醒的老式线路图相比而言,开起来的时候噪音大得要命。车在运行时,想和朋友交谈或是插耳机听音乐当然是不可能的事了。车辆启动时的牵引力无比巨大,车厢的每一块铁皮和玻璃都在颤抖,有时会恍惚地感到,车身呼啸着,似乎再加一把油就能起飞了。到没到站,何时启动,车门何时关闭,下一站是什么,都不会信号灯或者智能LED信息滚动屏幕提醒,只能靠听巨大噪音下的广播声来辨别。

        不是上下班高峰期的时候,通常是有座位可以坐的。座位是咖啡色的硬皮包的长条椅子,很是苏联风格。如果遇到了老爷爷和老奶奶,是一定要去让座。老奶奶大多时候是丰满的。你会遇到穿貂带着软布拉杆包的老奶奶,抹蓝色眼影带狗皮帽子的老奶奶,带一束鲜花或一只猫的老奶奶,看很旧很旧的书的老奶奶以及戴金丝眼镜手拿半截铅笔玩数独的老奶奶等。总有一款老奶奶,等着你去给她们让座。就算你是站着的,如果刚好站在老奶奶跟前了,也切记不要挨得太近,她们会觉得有些妨碍。而老爷爷就不同了,还活跃在社会中的老爷爷大多戴着列宁帽,穿黑色呢子大衣和衬衣领带,手提公文包。但是一般老爷爷比较少,这是战斗民族的人口问题了。如果不是年龄特别大的,他们一般会拒绝让座,而且会生气。

       我被地铁门夹的经历完全是个太普遍不过的事。在地铁门关上的几秒钟前,会有很多人飞奔而入。莫斯科人走路速度非常之快,所有人都在赶时间的样子。在我看来并不是他们的生活节奏有多快,而是因为习惯性的晚出门和习惯性迟到,导致总是处在一个来不及的状态。那次我背了一个双肩小包,在进了一半的时候广播提示关门的语音响了,我迅速缩进车厢,但不幸包被夹住了。门口站的是两个俄罗斯彪形大汉,他们很好心地帮用手掰开门,一把将我拉了进来。所以当乘电梯下来看到刚好停着的一辆门开着的列车时,一定要思考几秒要不要上去。因为并不知道下一秒广播是否就响起“请注意,车门关闭”的声音,而一旦这个声音响起又上了一半,那就很有可能被门夹住。我曾亲眼目睹莫斯科军人乘地铁,人进去了手里的帽子没进去,他很大力士地用一只手掰开飞驰着的屏蔽门把帽子缩了进去,几秒钟后列车遍全速前进消失在黑洞里,天花板上的欧式吊灯也随之左右摇晃。所以,我那以后乘地铁,刚好遇到一辆停着的门开着的车都会毫不犹豫等下一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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