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 当地时间2月9日晚,第92届奥斯卡颁奖礼在洛杉矶举行。鬼才导演塔伊加·维迪提凭借《乔乔的异想世界》喜提最佳改编剧本。电影讲述了二战时期一个名叫乔乔的德国男孩,与单亲妈妈、藏身阁楼的犹太女孩以及幻想好友“希特勒”之间关于爱和成长的故事。其中,斯佳丽·约翰逊饰演的母亲罗茜,让观众们看到了残酷世界中,最美丽动人的母子情。
文丨周滢滢 编丨Mia
昨日落下帷幕的第92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乔乔的异想世界》这部关于“希特勒”的战争黑色喜剧,荣获最佳改编剧本奖。
这部豆瓣评分8.7分的影片,以儿童的视角,呈现出二战纳粹时期的灰暗历史。
这部电影是根据克莉斯汀·勒南斯的小说《Caging Skies》(锁闭的天空)改编,讲述了一位盲目崇拜纳粹的德国小男孩乔乔,意外中发现,自己的单亲妈妈(斯嘉丽·约翰逊饰),在阁楼里偷偷收留着一个犹太少女的故事。
影片中,乔乔和犹太女孩相处的过程,对他固有的世界观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在挣扎和摇摆中,他对世界的认知、人生观,也渐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这部电影的“清奇”之处在于,它脱离了一般战争题材影片的沉重、悲怆,而是以戏谑幽默的形式,来刻画战争背景下,主角人物的内心挣扎,以及与母亲之间和相处。
至始至终,画面都充满了明艳色彩和青春气息。
不得不说,“寡姐”斯嘉丽·约翰逊的母亲罗茜一角,让人印象深刻。
她对美好人生的浪漫向往,以及和儿子之间充满睿智和尊重的相处之道,给这部战争题材的影片,增添了玫瑰般的色彩。
某种意义上,《乔乔的异想世界》更是一部关于亲情与成长的电影。
片中的母亲,罗茜,就像《美丽人生》中的父亲一样,都是用自己的睿智和爱,搭起了一座守护孩子内心诗意的天台。
“一个内心渴望被接纳的小男孩”
故事的主角,乔乔,是一名希特勒少年团的成员。
二战时期,德国纳粹党组建了希特勒少年团,它的任务是对10-14岁的少年进行军事训练,为战争做准备。
为了培养强烈的种族主义分子和战争机器,少年团的孩子们会被灌输反犹太主义思想,重视身体和军事训练,甚至训练他们使用匕首、投掷手榴弹、如何搏杀等残忍的行径。
和千千万万的德国少年一样,乔乔狂热崇拜希特勒,以成为少年冲锋队的一员感到自豪,甚至直接将希特勒当作了自己幻想中的朋友。
可是,这个连鞋带还不会系的十岁男孩,并不知道战争真正的残酷。
在纳粹宣传中,犹太人被形容为长着獠牙和鱼鳞的可怕怪物,而雅利安民族才是最文明先进的种族,希特勒少年团们则是保卫民族的英勇战士。
这一切,正好迎合了这个年纪男孩的某种共性:崇拜英雄主义,时刻想要向世界证明自己。
青少年的狂热崇拜,是无论哪个时代、哪个国家都有的现象。这与青少年孩子特殊的心理发展规律有关。
这一时期的孩子,无论是思想意识、思维方式都处于不稳定、不成熟的状态, 所以,他们的崇拜对象往往也是片面、盲目、幼稚的,还参杂着一些猎奇心理和虚荣心。
因此在今天,还有很多家长苦恼于,如何纠正、阻断孩子盲目追星、痴迷于某种亚文化等行为。
影片中的罗茜,这位帮助犹太人的反纳粹地下分子,在对待自己思想激进、崇拜纳粹的儿子,是怎么做的呢?
令人吃惊的是,罗茜没有试图灌输儿子任何政治理念,她没有直接粗暴地训斥儿子:什么才是正确和正义。
她只是默默在做着,自认为应该做的事,同时也尊重一个小男孩,会对纳粹少年团天然感兴趣。
因为她深深理解,一个人在什么年纪,会对世界有什么样的认知和体悟,强求不得。
而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为儿子营造出,一个充满浪漫诗意的家庭环境,以孩子能理解的方式,向他传递“什么是爱与自由”。
难能可贵的是,作为母亲,罗茜还对儿子有更深的了解和洞察。
影片中,犹太小姑娘对乔乔说,“你不是真正的纳粹,你只是一个渴望被接纳的孤独小男孩。”这句话,正来自于母亲对乔乔的理解和洞察。
母亲深刻明白,单亲家庭长大,又失去了姐姐的乔乔,是孤独的,所以他渴望通过加入某一个组织,被集体所接纳。
生命中,能遇到设身处地、理解自己的人,是幸运的。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求这份理解。
这也是为什么,有很多父母会抱怨孩子,为什么他们越来越难以敞开心扉和我们沟通?也许,青春期固有的叛逆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父母有没有能真正理解孩子,走进他们的内心?
无论何时,我们得学会与自己和解
影片中,导演维迪提大胆加入虚拟“希特勒”一角,让他成为乔乔的幻想好友。
少年乔乔幻想出来的“希特勒”,自然也是一个十岁孩子才有的视角,他呆萌滑稽、时而暴躁,时而有趣。
当乔乔感到愤怒、自卑、伤心、懊恼时,这个幻想中的朋友,总能给予恰到好处的鼓励和陪伴。
影片开头,乔乔因为不忍心杀一只兔子,他被少年团的其他孩子嘲笑攻击“像兔子一样胆小懦弱”,甚至被起了个外号“乔乔兔”,他的自尊心受到很大伤害。
这时,“希特勒”的安慰,虽然充满孩子般的稚气,却颇有套路,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疗伤”。
“随他们怎么说吧,人们也曾说过我很多难听的话,比如XX。”
这是第一步,以共情的方式,引起对方的共鸣;
“告诉你一个秘密,兔子可不是胆小鬼。不起眼的兔子,每天都面对着一个危险的世界,还要为家人和祖国找胡萝卜。”
这是第二步,转变对方的既有认知,让他换一个角度去看待攻击它的语言;
“我建议你,就做一只兔子。不起眼的兔子,能智取它的所有敌人,它勇敢、悄无声息,而又内心强大。”
这是第三步,让对方内心能重新燃起信念,并给出实施的建议。
是不是觉得“希特勒”的情商很高?其实,这个幻想中的朋友,只是乔乔内心的另一种声音。所以,乔乔本身就是一个很擅长安慰自己、能与自己的糟糕情绪和解的孩子。
为什么一个十岁的男孩,会有这样高的情商?
这就不得不提,家庭氛围的重要作用。
研究表明,情商,这种与情绪掌控、意志、抗挫折、人际交往相关的能力,并没有明显的先天差别,更多是后天的培养。
乔乔的妈妈罗茜,就是一个情商很高,共情能力很强的女人。
她理解孩子在面部受伤后,对他人目光的敏感和在意;明白一个单亲家庭的小男孩,对集体归宿感的渴望;更懂得,虽然孩子会有很多犯错的时候,但始终是充满爱的。
有一次,乔乔冲妈妈发火:“父亲不在,我只能和你困在一起!”
罗茜按耐不住受伤的情绪,用炉灰在脸上擦出胡子,假装乔乔的父亲,用丈夫的口吻,怒拍桌子训斥儿子,“不准用这种口吻和你妈说话!”
眼含怒火、青筋暴动的罗茜,很快意识到乔乔受到了惊吓。
她赶紧让自己扮演的“丈夫”给孩子道歉:“对不起,乔乔,我知道你很想我,但是我正在外面奋战试图改变这个世界。
我不在的日子里,请照顾好的我的罗茜。你能做到吗?而且,她已经竭尽所能。”
这段话既是道歉,也是罗茜在对儿子袒露自己的真实感受。
这个场景,无疑是影片中亲子相处的“高光时刻”。
也许,真正好的亲子关系,不是在家庭中抑制住所有的坏情绪,而是能放下父母的“威严”,表达内心的真实感受,也能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爱,才是这个世界最有力量的东西”
影片中,罗茜在尊重儿子选择的同时,也竭尽所能向孩子传达,什么才是生活中真正的美好。
在这个二战期间,人心惶惶、物资日渐匮乏的德国小镇上,罗茜依旧不改对生活最虔诚的热爱,为乔乔的成长记忆,留住一片浪漫而诗意的天空。
放弃唠唠叨叨的说教,罗茜采用的方式是,尽可能陪伴乔乔感受日常生活的美好。
她带乔乔去野外骑单车,呵护一个孩子的天真,“十几岁的男孩不应该讨论战争,歌颂政治,你应该去爬树”;
她让乔乔享受跳舞的乐趣,“我们要歌颂生命,要用舞蹈来告诉上帝我们感激生而为人”;
她为乔乔解释,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就像吃了一大堆蝴蝶一样”。
这种生活点滴的熏陶,看似在疯狂的纳粹宣传前,不堪一击,但是罗茜坚信,“爱,才是这个世界最有力量的东西”。
这个在阴霾岁月里,始终保持精致,面容神采熠熠的女人,让我联想到作家熊培云,曾在《国家与玫瑰》一文中,写过一个“巴黎玫瑰”的故事。
1942年5月,当德军进驻巴黎时,卖花姑娘洛希亚看到平时生意兴隆的花店竟然没有一个人来买花,心里十分难受。她不是担心凋敝的生意,而是担心大家沦落的生活。
于是,她将店里所有的玫瑰花和她从别人店里买来的玫瑰花一起打包,送给左邻右舍。
洛希亚的行为感动了大家。
第二天早晨,驻扎在香榭丽舍大街的德军发现,几乎所有的巴黎女人都手捧鲜花,面带笑容,眼里没有一丝绝望的神情。
法新社记者以《玫瑰花的早晨》为题报道此事,给了远在伦敦的戴高乐将军和战士们极大的鼓舞。十年后,戴高乐还专门找到了洛希亚,并且将她称为“巴黎的玫瑰”。
当年执勤的德国士兵著书回忆此事时,感慨:“我们可以征服这个国家,却无法征服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乔乔的母亲,罗茜正是这种“不可被征服的人”。
他们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生活逆境,都能展现出这样一种状态:
你可以剥夺我的自由,却不能剥夺我对自由的梦想;
你可以摧毁我的美好生活,却不能摧毁我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
那么,在和平年代,什么是“不可征服”?
也许是在看似平凡、甚至令人懊恼的生活中,找到坚持和努力的意义。
就好像,在一场不知何时结束的疫情面前,我们理性应对,却又以饱满的激情,做好安排和规划;
在不如意的工作和生活压力中挣扎时,依然寻找可改变的空间,不放弃突破和尝试;
甚至当大家都被教育这场“军备赛”所裹挟时,能给自己和孩子一些喘息的空间,看清教育的真正意义。
这种不可被征服的生活信仰,何曾不是对下一代最好的生命启迪,使他们在面对不可预测的人生苦难时,不会被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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