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客观条件而言,我的理想是当个老师,因为我觉得老师是少年迷途时候的指路灯,也是青春动荡时期的定海针,有意无意之间,或许成就毁灭人的一生。
而对这个理想最大的挑战,就是万一遇到当年我这样的学生,怎么办?
初中刚开始,我就成了极少数不因打架斗殴到政教处去的常客。打小学不进去习的我就爱看书,读者意林扩充的我的思域,卡耐基系列丛书坚实了我的信念,老师们的言语刺激都不及耳旁风……憎恶时下的教育制度,在我看完了一本《教育的理想和信念》之后愈演愈烈。
好在那时理科成绩突出,给优等生讲题和把老师反驳倒成了我在校学习期间最能获得快感的事情,最后发展到学校全科竞赛前文科老师集体向班任弹劾不让我参加竞赛,又被理科老师力挺参赛而最终取得名次,直至老师轮番对我进行劝退我偏不走,后期却因早自习耽误跑步晨练而决定旷学半月多,被授课老师奉为“最可恨学生至下三届之典型”。一个好友在高中时候告诉我,他初中和我临班不到一个月后转学,本班学生都没认全,却深深记住了我的名字,因为每天班任都要在自习课树立一下我的典型,隔时间还会刷新一下我的反面动态。
纯纯的意外,我考上了高中,延续了坎坷的求学生涯,同时也掀起了一众人新的噩梦。
高一,重读了一遍《卡耐基系列丛书》之后的我开启了自己的新挑战。那时物理老师偶尔有事旷课,而我则会利用物理课代表一职名正言顺的发扬不要脸精神站在讲台上给同学们答疑解惑,进而练习给大家上专题课讲解我的独到见解,虽然下面的同学们有不屑也有催口哨嘘我的,但在我心里只要有怀疑我的质疑我的就是对我的肯定-----至少他们在听在想。
我是谁,我是腥了一锅汤的臭鱼,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臭了一池粪的搅屎棍。我始终以丰富自我为目的,压根就不是家里的皮鞭能打过来地积极向上。何况是老师对我的挑战。
讲跑过语文老师,说走过英语老师,气崩过地理老师……当然这些都是小摩擦,受伤排行榜第一位的不够和蔼教化学的老太太,班任非说我把她心脏病气犯了,我当然不能同意,心脏不好还生气明显就是自我调节问题嘛。
其实那次的起因并不在我。她的课堂上听课人少闲谈者多,她忽然来气说“我就不爱教你们班级,一群学习不好的还不学,我教别的班级怎么就没有你们班这么乱,人家成绩也比你们好,你们自己说是我教的不好还是你们学的不好?
班级一时鸦雀无声,这套说辞我是听了太多遍,她又继续教训下去“你说说你们,花着父母钱上学还不好好学,对得起父母吗!你们不扪心自愧吗?啊?
我看同学们好多底下了头,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没自尊,为了同学们的自尊心,我举手后站了起来跟老师对答“老师我觉得是你教的不好,古语说有教无类,你觉得有人学的不好是因为不跟你学,我还觉得别人学得好是因为别人靠自学呢,至于说我们花父母钱到这浪费时间是对不起父母,我们确实有愧,但是比某些该退休不退休还在学校误人子弟的老师拿着国家工资耽误我们时间强多了啊!”
老太太气的拍桌子“好!你这么能说你上台来讲课啊?来你上来讲啊!”
我猜这是她几十年的教育经验总结出来的杀招,也没遇到过甚至没想过随便上台就能讲课的学生。可惜偏偏遇到了我。
偏偏我还锻炼过自己上台讲课。
结果就是我上台接着讲完了那节课,然后把话题扯回我擅长的物理课题。
老太太气的摔门而去。
她是不幸的,遇到了我这样一个她教育生涯中的坎坷;同时她也是幸运的,只教过了我高一,没有教到我高二。
高二分文理科,身为理科老师的班任找我谈话,夸我博学多才有潜力适合学文,可我执拗的告诉她,我就爱听她课,就不选文,离开她的办公室后我不知她独自在里面叹息多久。
风风火火的高二开始了,我在第一个学期就获得传奇称号“全校最讨厌学生之上三届下若干届典型”,并在全校教师会议后获得“所有老师不得与##说任何话”被动光环。
那个时段,所有的外班朋友见我都是同样的问候“你还上学呢?没被开除?”事情是这样的:
每学期中间的教师评测表,也不知道谁琢磨出来的调皮表格,各科教师测评列列排下,意见栏比评分栏大很多。青春期的我本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填上语文老师该换好看的、英语老师可换温柔的、化学老师何不换身材好的云云,匿名调查表,下面还有一个最大的空处为备注,我不忍纸张浪费,即兴做短文十六字
“该换就换,当机立断。
如果不换,必有后患。”
交了上去,一节课过后班任红着脸踹开了教室的门,大声问“谁写的?这个该换就换当机立断的表说谁填的?”
我一向诚实,站了起来,“老师,是我写的”,班任怒极反笑“果然是你,我说这么押韵呢,去教务处吧,主任找你谈谈”
我信步而去,说害怕,当然有的,但只是因为回家少不得被爸妈教训罢了。
“早就知道你了,去年把我爱人心脏病气犯,今年是想把所有老师都气出病来呀!”主任不愠不火的教训我“你说你怎么想在教师调查表上写这些东西,你对教学有意见你可以直接提,还嫌老师身材不好换个好看的,你说十几个老师一起看这些,被写的老师多伤心多伤自尊吧!你说啊?你这叫人身攻击你知道吗?”
既然让我说,那么我再沉默就不礼貌了“教师调查表上写这个是我心中所想,你说有意见可以提,我提过很多意见但都没见实效;你说我在这上写他们不好看,十几个老师传换看就伤自尊,我这就是人身攻击。那我想问问,他们站在讲台上当着五六十号人损我说我人身悲哀活的没意义,我就没有自尊了吗?老师肆意人身攻击学生就合乎情理了吗?”
主任气道“说你你还敢狡辩,老师说你不是为了你们好吗?你上这么多年学不懂得尊师重道吗?一点家教都没有吗?”
我没有跟他生气的必要,缓缓回答“我有家教也懂尊师重道,传道受业,我尊重的是那三尺讲台,可是很多老师们,从讲台上下来作为一个人来讲,她的道德品质是否值得我去尊重,这还是个问题,而且您办公室对面就有师德十条,您觉得这些老师扪心自问这十条都能做到吗?还有……”
气急败坏的主任“你闭嘴!把你家长姓名电话告诉我,我不想再和你说下去”
我给他我母亲的姓名电话,他看了看,继续教训我“你说说你,你妈妈是我当老师时候教过最好的学生,怎么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我听他是疑问语气,便回答“我妈妈是你教过最好的学生,只能证明您是个好老师;现在学校出了我这样的学生,恰恰能反应出您手下的老师都是什么水平。”
主任气急败坏“我上班以来,乃至建校以来都没遇到过,甚至听说过你这样道德败坏的学生,人家有考上清华北大的能让老师记忆尤新,你这调皮捣蛋也能出个恶名远扬了!你给我出去!快出去!”
“我觉得以后像我这样的学生会越来越多,这是教育必然面临的趋势。主任再见。”
好了,睡前故事结束了,手机打这个很累的。至于后来嘛,感谢爸爸妈妈幕后为我的付出,使那时混球的我能继续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