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坑(就是会更的很慢,还可能断更,尽量,尽量更完……),慎入。短篇。
我坚信我之所以生病,是因为昴日星君他也病了。不仅不上朝,日光也无甚晒头,久失活气才病的。
介于我和师傅息音神君有着莫大的关系,这几日有许多仙族女眷来探望我,送玉盒送宝剑送法器还送绿豆糕。我觉得如此甚好,不如再装上几日。反正师傅的讲堂之下从不缺人听讲。多我一个不多,少了我一个也不会出什么大纰漏。
当师傅过来探病的时候我已来不及回床上装病。电光火石间我想,凡人有句话叫做“死有重如泰山,或轻于鸿毛。”这辈子我也许就只能当根毛了……
只见长生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师傅着了身水蓝衫子看上去仙气飘飘,朝这边走来。我一口凉茶喷出去:“师……师傅!”惊吓之余再风一般的站起来,起来的有些过猛,带倒了一个木凳。
我将木凳扶好请师傅上座,做好一副认错的样子站在边上,一边后悔没给长生加个守园的人手,一边准备滔滔不绝地诉我的衷肠,思量着如何说才能完美地表现我的衷肠。
师傅自斟了一杯热茶,再给我斟了杯热茶。我想此事大有转机,于是就捧着杯热茶尝试着喊了声“师傅”,顺便抬起头想看看他的反应。
师傅他点点头回应:“嗯。”
见他语气无任何波澜,又大着胆子再说了一句:“师,师傅,其实吧,我的病将好,您老人家不必这么……”
师傅抬头:“你说什么?我什么人家?再说一次我没听清。”
我哆嗦一声,端了热茶的手一歪,险些泼出大半茶水,急急忙忙的扶正。
讪讪地接道:“啊呀,师傅,您要不要来一碟绿豆糕?豆是纨素种的,糕是纨素做的。口味清新还除瘴气,而且还……”
师傅果然听的不耐烦起来,挥挥手说:“坐下吧。不是生病了吗。”
我不敢坐。
师傅见我不坐,又掏出个玉瓶儿搁置在桌上,复又起身,淡淡道:“陇川酒。”
我:“诶?”
“若是下次再让我知道你装病……算了,谅你也不敢。那我就……”不等师傅说完我就机灵地续上话头:“是是是,师傅您心胸宽广人品极优,才不会在意这点儿小事。您慢走,慢走啊……”
目送师傅玉树临风的背影隐没在梨花林中,舒了口气,转过头召来捉蚂蚱的长生:“长生,这药大补,稳固仙元。你拿走好好吃了吧。”
长生很是欢喜的道了谢,努了嘴抬眼瞅了瞅我哀愁的脸,乐颠乐颠地走了。
花香醉人,我有些想睡。在想睡的时候硬撑着不睡,这简直是对神仙的莫大折磨之一。还有想睡的时候却要挪地儿也是对神仙的大折磨之一。所以我顺其自然的趴在园子里的石桌上睡了。
这一睡,睡醒了许多往事。
梨花梦中
当年我并不是亲自千辛万苦历尽九九八十一难上了梨花浮岛拜师学艺,而是被一个长得和师傅有七分相像的叔叔带上来的。
梨花浮岛上梨花盛开,重瓣儿的也有,单瓣儿的也有,一棵树挨着一棵树,远处一看以为是一团玉色的云。
转转绕绕到了一处大的像个殿堂的水上凉亭,四面无壁却又挂了许多梨花纹的轻纱,有些纱帐垂进了水里,有些纱帐转进了亭内,而微风一吹,就要将四面的梨花瓣吹进亭里。氛围很是懒散。
在亭的正中央摆了一张几,有个檀色衣裳的人坐在前头看卷轴,几上垂下卷轴的轴头。那个人就是师傅。
叔叔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闭目对师傅说:“阿音,我找到她了。然我已经娶了紫杨,她便交给你了。莫要让我失望。”
叔叔兄就走了。
师傅的表情由惊到喜,急步走上前来与我无言相对了一会儿,然后柔声问我:“叫你阿洁好不好?整洁的洁。这个名字这么好听,你不会不要的吧。”
我是外貌协会至尊会员,听了赞美便立即答应。
他见我同意,继续温和道:“别人若问起你是我的谁,就说我收了你当徒弟,好吗?”我再点头答应。
师傅那时没有束发,墨色的发丝飘扬,映衬着墨色的双眼,一举一动都很有世家子弟的风范。
我深深的怀疑他可能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温文儒雅,但他的的确确是个待人和善的人。
比如说,我们住在九重天的梨花浮岛上,有神族女子钦慕于他,偶遇情书设宴款待,招招用尽。他也不恼,只是很委婉的拒绝掉,他的口碑也因此很好。
于我记忆中,师傅只生过一次气,即我与他游历魔族时被人拐走。
我小时候生的粉雕玉琢,很惹女子喜爱。
在人多到不行的集市上,我被一块梨膏糖诱惑而被拐走。
拐我的人是个魔族女子,长的眼熟,带我逛遍了魔族集市吃遍魔族小吃,美味们令我逍遥快活的把师傅给忘在了脑后,长胖了不少。
师傅来找我的那夜,我睡梦中听见很大声响。想着概是有什么热闹可看,就穿了衣奔出门要看热闹,却看见浑身水淋淋的师傅。他站在湖心亭上,眼光掠过许多房屋着急的在寻找什么东西。我幡然醒悟我走了这么多天师傅一定很担心我,就站在岸上向师傅大呼:“师——傅——我——在——这——儿——”
师傅眼睛一亮,飞快地朝我这儿飞来。也许是费了很大力气,一着地就跪了下来。我急急地迈动小短腿儿过去关切地问他:“师傅师傅,你怎么浑身水淋淋的?”话罢又恍然大悟:“哦!这是姐姐设的结界。师傅师傅,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师傅注视我良久,看得我心里发毛。妈呀师傅这是要骂我了这是要骂我了骂我了骂我了……
正当我欲跪下磕头道歉时,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把抱过我,搂在怀里。我被抱的快窒息,艰难地出声:“师……傅……你……怎……么……了……”
他如劫后余生般说:“吓死我了,阿洁,我以为你,你又离我而去了。”
我听得茫然,呆子一样的靠在师傅怀里。
施界者与结界有感应,结界被破不久,那个魔族的姐姐便从远处轻盈的踏空而来,一身玄色盛装,露出修长而白皙的脖颈,精巧的锁骨露在外面。精心打扮的令我不禁怀疑她这几天是不是都在准备,只为这一刻。
普通神仙见了大多会激动地昏过去,幸而师傅不是普通神仙。他冷冷地看过去:“我师徒与魔族无冤无仇,公主为何频布结界阻我二人。我二人,不是魔族可以得罪得起的。”
那魔族公主听了,脸色马上惨白,幽怨道:“神君……奴家……奴家只是……”
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觉得自己煞是伟大,居然和一个居心叵测的魔族住了这么久,而且这个魔族和师傅好像还有什么奇妙的关系……
不等我想完,我就发现我已经被师傅拎着升到了半空。
魔族公主看上去很是愤怒。介于我们越升越高越走越远,公主慢慢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当她完全的变成了一只小黑点后我们大概也就听不见她说话了。公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趁她在我们眼里还是个人形时,她在原地大喊:“息音!羽洁已亡!你究竟在执着什么!”说完就变成了一个黑点。师傅没理她,直接回了梨花浮岛。
然而我一听到那句“羽洁”就开始头痛,脑中胀胀的似有何巨大之物要炸开。
我知道,那不是我现在所能承受的东西。
不过次日便好了。
头痛之余还记得有一个穿了青花瓷般衣服的女子在和师傅对话。
“祖宗?半夜叫我干嘛?睡的正香就被你拉起来了……”
“看病。”
“嗯?嗯……这不是羽洁吗?祖宗,你找到她了?你……”
“够了。你以为我找你是什么事。要不是他……好了,不要得寸进尺。”
“呜……祖宗……”
迷蒙中想一向温柔的师傅竟呵斥他人,真是不可思议。
梨花梦醒
满园梨花略有颓色之时,我被一片梨花花瓣敲醒。用手搭了个凉棚看看日光,已至正午,打了呵欠还要进房午睡。
“姐姐!姐姐!姐姐!啊!”听见长生慌慌张张的声音我立马转身,长生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他闷闷地在地上说:“姐姐……有人说,说你与自己的师傅有私情……姐姐,快,快去打趴她们呀……呜……”
我沉着脸扶起长生,蹲在地上和他说话。他一张小脸鼻青脸肿,惹得我心中顿时不快:“长生,你怎么和别人打架,不知道打架不好吗?!”
长生哭哭啼啼地说:“她们骂姐姐,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妄图以一己之力打赢她们?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为什么还上前挨打?!长生你笨啊!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我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骂他。
长生则更生气地说:“那些人徒有一张皮,没心没肺。姐姐平时如何帮衬着她们,长生都知道。师傅又不在家……呜……”
师傅不在家?我愣了愣,怪不得她们能闯进来伤人。我攥紧了拳头,咬了咬牙。此仇不报非君子。下了个禁制将长生关在院子里。
很久没打架了,不知道会不会手生。
长生在身后跳着大喊:“姐姐!姐姐!你别去啊!他们很厉害的呀!”
她们说什么我不管,清自清浊自浊。将一个两三百岁的小仙童打成这样却着实没有人道。既然如此没有人道,那我就替天行道。
当我到了大堂,怒火更甚。一众九女,个个位列仙班掌管下界仙山。想起长生那张又青又紫,满脸鼻涕泪水的脸,我努力压抑下怒火,执了琼瑰扇,笑眯眯地踏入门。用扇子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故作惊讶道:“哎呀呀,这不是纨素吗?你怎么来啦?师傅今天不在家,你的绿豆糕怕是要被我与长生吃了。”我故意将“长生”二字咬字极重。
纨素脸一红,甩袖打开我的扇子并嗫嚅道:“别装什么假惺惺,你与息音神君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别弄什么古道热肠。”
我更惊讶地回她:“咦?我和师傅的事?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九人之中最为壮硕的一个女汉子大步跨出来,那澎湃的嗓音确实将我震慑了一番。
先就酱,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坑,再次提醒,慎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