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镇

相公镇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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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毕业的时候自己真是很能折腾的,先是到一个文字部门编稿几天,又到了一个政府部门做文秘一阵子,几经周折来到这个镇子教书。这个镇子也没打算久呆的,打算呆一阵子就走。来上班的时候,到底还有些年少轻狂,以为这里只是一个跳板,三年两年还是要走的。抱着一摞英语资料,挑灯夜读,准备走得更远。三年后我还是走了,从一个学校调到另一所学校,只是没有走出这个镇子。从此成家立业都在这个镇子上,十余年时光过去了,我融进这个镇子,这个镇子也走进我的心里。以至于调动工作离开的时候回望这个镇子,有种剥离的伤感。

        一个地方如果没有历史的沉淀,没有文化的熏染,也就显得底气不足,缺少了意蕴的底子。这个镇子,却有着悠久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早在春秋时期,这里就已经相当的繁盛。所处位置,交通便利,南通江淮,北达幽燕,西接兖泗,东临海滨,有着驿馆、酒肆、茅店、茶棚,……几千年来,那些过往客商,贩夫走卒,在此歇脚打尖,镇子就在那儿经历几千年的风风雨雨,在历史里沉淀,就这么且走且行,坚守着,发展着。

        一块普通的石头,在这里也有它存在的历史意义。比如叫做分金台的那块石头,就留下了管鲍之交的历史佳话。春秋时期鲍叔牙在此做生意,巧遇当时潦倒的管仲。鲍叔牙就拉管仲做生意的合伙人,每有收益就和管仲在此分金,虑及管仲家境艰难,还有老母要赡养,每次都要多分一些给管仲。后来鲍叔牙又保举管仲辅佐齐桓公,齐国遂成春秋五霸之首,管仲也做了齐国的宰相。相公是当时对宰相的尊称,相公庄由此得名。相公街上现有管仲路、鲍叔牙路,还有条小河延伸到八湖境内,叫做管仲河,河边有村子名为管仲河崖村。 以后相公庄改名相公镇,又改名相公街道,几易其名,相公俩字保持不变。

      相公还是古代女子对丈夫的称呼,以至于后来我告诉我同学我在相公镇工作,同学都笑我岂不是去那里找相公的。没想到我真的在这个镇子上找到了自己的相公,并且结婚生子在此一住十几年。

      相公镇以村名,镇上连着几个村子,相公一二三村,有个村子叫南寺的,古代此处是有个寺庙的,称为释佛寺。寺于唐玄宗开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建成。建成之后,香火日益繁盛,依寺形成村落,名之南寺。据《临沂县志》记载,明朝万历年间,大范庄天齐庙拆除并于释佛寺,民间集资重修扩建释佛寺,佛寺建成,占地三十余亩,建筑规模比以往任何朝代都大。清康熙七年(公元1668年)郯城大地震,释佛寺毁于地震,其中一尊石碑断裂。清道光八年(公元1828年)重修,并立碑记述此事。1931年,相公庄“乡妈妈会”张、宋、孙、苏四位老妈妈,化缘集资,经历三年,于1934年将寺内佛神像修缮。后释佛寺毁于战火。现开山主持释秒莲法师,传承宗教文化,弘法利生。2008年重修复释佛禅寺,建筑更加宏伟壮观。禅寺建成之后,弘扬佛法,传承经典文化,广种佛田,香火鼎盛,各种佛事活动陆续开展,诵经,腊八施粥。

        相公镇文化繁盛,从民间走向上层。民间的小剧团,秧歌队,书画家,藏书家也有很多。农闲时节晚饭之后,街道上锣鼓喧天,秧歌队开始排练,红绸子绿绸子灯光下彩云飘飘,一冬天的排练到春节各村秧歌队汇集到镇子上表演,我就曾经参加过这里的秧歌队,是一件很锻炼人很有意思的事情。 文化是可以传承的,途径便是教育。在一个镇子的一条街上就一字排开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几所学校。另外镇子上还有寄宿制公办民助学校益民小学益民中学,还有刘团的职业学院。一个平常的小镇上有学校不足为奇,然而有这么多学校并不多见。

      相公镇所辖周边村庄的名字也很有意思,有个大范庄必有个小范庄,有个大茅茨村必有个小茅茨村,有个东南旺就有个西南旺,有个胡店就有个曹店,大气的叫沈阳村,沈阳都成了村了,小点的叫曹店叫宅子村,比较朴素的叫屯,甘屯付屯黄屯寇屯,洋气的叫沙兰,李沙兰徐沙兰张沙兰,类似于法兰西新西兰的说法,还有好几个团林,刘团是比较出名的,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全村统一盖起了小洋楼,有自己的学校和机械厂,属于比较早富裕起来的村庄。

        镇子处于城乡接壤的地方,城里有的,这里都有。乡下有的,这里也都有。村民忙时干农活,闲时做生意,属于亦商亦农的生活。这个镇子上有着各种各样的作坊工厂,铸造厂,橡塑厂,机械厂,木器厂,磨砂厂,饲料公司,化肥公司,电器公司,还有数不清的各种各样的作坊,大到挖掘机零部件小到一根针一个钥匙扣都能生产。镇上的生活很是方便,银行就好几个,工商银行、农业银行、农村信用合作社、邮电局电信局,商场也有很多,卖服装的有贵和服饰广场大富豪服饰广场大红门新时代等等,小服装店更是数不清。到处都是理发店美容店干洗店浴池洗化店,到处都是小吃店,馒头店煎饼店包子店水饺店盒饭店,给人们生活带来了更加的便利,也一点点掏着人们的腰包。公路这边密密麻麻分布着大大小小的超市。过了公路还有比较热闹的农贸市场,新鲜的蔬菜水果鸡鱼肉蛋应有尽有。每月四九逢集,诺大的集市占了几条街,从早上八九点一直到夕阳西下,一整天的时间,商贩们是迎着朝阳来跟着夕阳回。

        相公人们的生活是朴素的,和所有乡村里的人一样,乐观、率性、勤劳、简朴,白菜萝卜的那么过着;相公人们的生活又是时尚的,青年人玩苹果的手机看时尚的杂志穿时髦的衣服。以貌取人在这个镇子上,绝对是要闹出笑话的。在超市里戴着斗笠排队买特价鸡蛋的老人,说不定就是个退休的老干部,家里住着带院子的二层小楼。勤劳节俭于她乃是一种习惯,再平常不过了。一次放学看到一位在路边戴着草帽,围着毛巾,穿着拖鞋晒粮食的妇女,怎么看怎么像个农村种菜的大嫂,可是休息的时候她坐在路边拿出手机就打电话;“喂,你要的样品图片已经放QQ上传过去了。”原来她是一家小服装加工厂的老板娘。节俭是一种生活的品格,勤劳成了一种习惯,在这里一年四季很少有人懒洋洋的蹲在墙根晒太阳。人们秉承着一种淳朴的过日子的理念,日进分文强过分文不进,毕竟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啊。

      相公镇每年春秋两季有两次庙会,庙会一开便是三天,东西南北,两条路上绵延几里,富庶与繁盛都在这个庙会上展示出来了。成衣、家具、熟食、蔬菜、水果、炊具、肉案、炒货、干货、花卉、宠物、应有尽有。临沂的小吃也都聚在这里了,烤地瓜、煮玉米、爆米花、冰糖葫芦、摊煎饼、炸串、烤面筋、烤羊肉串,炸鸡柳,棉花糖、煮十六天毛蛋、油煎包、杂面条、千层饼、蒸年糕……,香满一条街。卖玩具的、捏糖人的、杂耍的、地方戏表演的、跳楼价大甩卖的,煞是热闹。赶会的百姓是喜悦的,大人有大人的欢喜,小孩有小孩的欢乐,这欢乐从内心里涌出,在脸上表现出来,整个庙会也是欢喜的,和平年代里丰衣足食是实在的。

        先前家里有姑娘要出嫁,都是提前要到会上置办嫁妆的,大件的小件的东西,一个柜子是不能少的,因为蕴含大富大贵的涵义。家具都是实实在在的木头做的,钉得结结实实,每有顾客带了怀疑的语气询问,卖者便有受辱的感觉,拿个锤子敲打了给你看,厚重的声音梆梆地传出来。只是现在家具商场多了,嫁妆市场也冷清了许多。但是柜子,椅子,桌子,还是卖得和从前一样好。半条街是卖衣服布料的,商场里有的,这里几乎都有。先前的姑娘出嫁是要到集市上做衣服买衣服的,真正的量身定做,只是现今都到商场里去买,出嫁的被面还是会到集市上扯的,半条街的花团锦簇龙凤呈祥,买的卖的都是一脸的欢笑,眉宇间都是喜庆。

      相公镇上住的久了,慢慢的感受着她的温度。相公镇的人们是热情的,从那爽朗的笑声里就感受得到。在这里住得久了,和街道上一些人都熟了,路上遇到,老远就大声打着招呼,嘘寒问暖,吃了喝了的那些事情。一次我去煎饼店买煎饼,老板娘锅里正煎着黄花鱼,称好了煎饼,非要给卷上两条鱼,让吃吃尝尝她煎鱼的手艺,整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是相公镇还是有些缺憾,至少缺少一条清粼粼的小河,缺少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一个地方有悠久的历史,便利的生活,倘若再有青山绿水可以憩息,就更让人流连。万事万物都有个不足,镇子也不例外,我们也不能苛求。 相公镇不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也不是在这里长大的。可是我在这里度过了人生很关键的时期。我在这里工作、结婚、生子,在这里教出一届届的学生,写出一篇篇的诗文。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是熟悉的,这里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温暖的问候都铭记着。

          岁月在那里急管繁弦头上催,人走着走着就老了,可是一个镇子还是在那里,在那里继续成长着。

      邰枫,打造唯美文字,引领经典阅读;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高中语文教书匠一枚,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用文字熨帖你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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