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赤鬼谁是青鬼 | 读岩井俊二《梦的花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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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田广介在《哭泣的赤鬼》这个故事里写一个孤独的赤鬼为了找到朋友,在自己家门口立了个木牌,木牌上写着:

这是心灵善良的鬼的家

谁都可以随便进来

这里有好吃的点心

还泡好了热腾腾的茶

但赤鬼的愿望落空了。没有一个人走进赤鬼的家。

有一天,青鬼听说了这件事,想出了一个办法。青鬼在村子中大闹,然后赤鬼出现,惩治了作恶的青鬼,拯救了人类。

从此,人类认为赤鬼是善良的鬼,渐渐开始去他家里做客玩耍。但是,从那以后,再也见不到青鬼的身影了。

赤鬼很担心,他赶去青鬼家,发现了青鬼的留言。原来,青鬼担心要是人类发现他们俩在一起,会产生怀疑,于是独自去了远方。

赤鬼一言不发地看着留言。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用双手捂住脸,倚着门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岩井俊二摘选了赤鬼最初写在木牌上的四行字作为整个故事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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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在岩井俊二的故事里,谁是青鬼,谁是赤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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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七海遇到了铁也,我以为铁也就是七海的青鬼。

七海被公司辞退,为了不再为工作发愁,与通过相亲网站认识的铁也结婚。但这次婚姻对于七海来说从一开始就和爱无关。

在铁也向七海求婚的场景,岩井俊二写道:

七海感觉自己飘到了空中。铁也用手帕温柔地为她拭去满脸的泪水。七海尽情地哭泣着,任由铁也擦拭。可以和眼前这个男人结婚了,要说七海为此喜极而泣,那是在撒谎。可以不用再考虑工作的事情了!

这样的七海,用自己的小号在网上写下这样的话:

@ Clammbon

结婚是一个家庭和另一个家庭的问题,

并不是相爱的两个人自己的事情。

结婚的事,想想还是算了。

这样勉强的婚姻,自然很难维持。婚后不久,七海发现丈夫有出轨的迹象,但其实这是婆婆设下的陷阱,七海最终被逐出家门。

在这段经历中,铁也不是青鬼,七海也不是赤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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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七海遇到了似鸟,似鸟热情邀请七海来到自己的公寓,两人一起做火锅,喝啤酒,很快乐。但似鸟不是七海的青鬼,似鸟只是另外一个赤鬼。

面对渴望去倾诉,渴望被了解的似鸟,七海感觉自己是帮不上忙的青鬼。把赤鬼接待人类的点心和茶水吃个干干净净就走的无能的青鬼。

两个赤鬼,两颗空洞的心,谁也帮不了谁。

5

无处可去的七海四处求职,在安室的安排下获得一份高薪工作,每月一百万日元,工作的内容是在一幢别墅内担任女仆。

在这里,七海再次遇到了名为女仆,实为这里主人的真白。

凌乱奢华的别墅里养着许多剧毒生物。真实职业是AV女优的真白,嗜酒如命的同时也工作拼命,即使高烧也不停歇。

你是赤鬼吗?你是青鬼吗?两个人的命运会如何?

6

“今天给七海带了份礼物。”

小小的袋子里装着鱼。

“不用,不用!”

“这个没毒。有没有红酒杯?”

安室顺手从架子上取了个红酒杯。

“滑,这个可以吗?啊,七海,这个借我用一下。”

“呃?要放在这里面吗?嗯,请用吧。”

“借用一下。”

滑往红酒杯里加了点水,把鱼放进去。鱼儿的尾鳍张开了,像花瓣绽开一般。黑色的鱼?

不,仔细一看,鱼儿是美丽的紫色。七海不由得叫了起来。

“哇,好漂亮!”

“这种鱼叫铁鱼。战斗的鱼,也叫斗鱼。英文名叫Rumble Fish。”

“早年科波拉的电影里有这种鱼。”安室说。

科波拉有一部电影,名字就叫《斗鱼》,里面一句台词我至今记忆犹新:

这些鱼如果被关在密闭的容器里就会相互厮杀,直至死亡。

你是赤鬼吗,你是青鬼吗?这两个人会互相厮杀,直至死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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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个月亮》……”七海嘀咕,“说的是十二月之后再过两个月吗?二月?”

“不,是从满月开始的第十四个月亮,就是新月的意思。”

“新月……新月是指什么?”真白问。

“是指看不到月牙的漆黑的月亮。”七海说。钢琴师点点头。

“满月之后,从第二晚开始,月亮就慢慢缺失,也就是说与慢慢消失的满月相比,今后慢慢变大的新月更好,这首歌是这个意思。”

真白癌症晚期,家人因为她是AV女优早已与她决裂。真白死前唯一的愿望是找一个朋友陪自己一起死。

七海,就是那个被选定的人。

8

真白说:“你说一句‘和我一起死’吧?”

“什么?”

“为我而死。”

“……好。”七海回答。

“真的?”

“是的。”

当一个人真心实意关心你,为你奔跑,为你流泪,甚至,愿意为你而死。

你还会让她为自己陪葬吗?

9

正是这份发自内心的,互相的爱,让真白放弃了拉七海为自己陪葬的念头。

也正是这份爱,同时填补了两个人内心里的空洞。

书中安室对不自觉靠近自己的七海说:是想依靠某个人吧?因为你的心没有被填满吧?

原来你是赤鬼,我也是赤鬼。原来你是青鬼,我也是青鬼。

10

命中注定的相遇其实屈指可数。

真白和七海最初相遇的时候,真白告诉七海自己的网名:瑞普·凡·温克尔。

这个名字来自美国小说家华盛顿·欧文的短篇小说《瑞普·凡·温克尔》。

故事讲述一个名叫瑞普·凡·温克尔的男子有一天在森林中迷路,遇到一群陌生人,和他们一起喝酒,结果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回到家,发现美国已经从英国的统治下独立,妻子也早已过世,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

就在他睡觉期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本文原创。同步发表于个人博客。特此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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