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祭二十二：闲情信步话寒衣

#寒衣节#这个月是母亲去世的第二十二个月，在这个县城每天都会重复上演一些事情，但一年之内总会因一些特殊的日子让人们心甘情愿去做。而我们有些人挥金如土在网上购物时，似乎忘记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们需要什么啦。不要紧，在繁华的胜利路北头，会有这些小商贩提示着你，而我这会停下脚步低头去“淘”“一些纸钱和纸衣服。对于他们这些”不入流“商品，城管也开了”绿灯",不再驱赶他们，让他们“肆意”摆起摊来。因为这些祭祀商品也就这几天才会引起活着人的兴趣。寒衣节过后，这些小商贩就会自动消失。城管可能会想，要是所有的小商贩都这样“季节性”消失，工作该多么轻松啊。

下午下班比较早，自己就在幼儿园门口等待卡卡放学，没事就顺便溜达一下。在这个北十字路口有五处摆烧纸的摊位，四个是中年妇女，有一个是在很僻静，他要是不吆喝，根本无人看得到的；他是一个沉默的中年男人。这样的商品，是不会有年轻人摆摊的。而且也没几个年轻人去看买的，他们或许家里没有逝去的亲人，或许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以前我也会有这样的内心芥蒂，因为有一次奶奶去世后，我要去镇上买纸钱和烧纸，我在花圈店煎熬了很久，才进去买了用品，迅速跑出来。要烧的时候，母亲给我说，要跪着烧，目的就是让路人看见你有多孝顺。我很不情愿去烧，也就那一次，我心甘情愿跪下来烧是在母亲第一个寒衣节，站在胜利路的北头，我顺其自然弯下腰，点了烧纸、冥币和一些纸做的衣服。花上十块钱，尽管小商贩不停的吆喝多买一点才会显孝心。我并没有听他的要求，我们活的人，在逝者生前对于她的物质要求和精神需求总是那么充耳不闻。对于去世以后的亲人才想起贵族的回报。我也理解这些小摊贩，他们不是纯粹的赚“死人”的钱，正是她们的存在，让我们不用费脑子去记民间一些祭祖的日子。

买完东西之后，我走过十字路口，来到这个中年男子摆摊的正对面，他羞涩的坐在那里，不主动招呼顾客，埋头看着老式的按键手机，然后抽着五块钱的猴王牌烟，我特意在他摊位面前缓缓步行，他注意到我，但没有勇气招呼我过去。他没有看到我已买过。我将他注视到我那一刻用手机拍下来，我不知道他介不介意我拍他。天色慢慢暗下来，那四个中年妇女见天色已不早，也在缓缓收拾东西，希望能在收摊之前再碰到几个买家。而那一个中年男子还在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他仿佛不是卖东西，而是在那思考人生。幼儿园放学了，我接上卡卡驶离了这十字路口，从他的身边走过，我没有看他，他也没有看过我。仿佛我和他就是下班路中茫茫人海中的两颗小微粒，疲惫孤独地活在人世间。然后再将纸钱烧给逝世的亲人。在那个未知拥挤的死亡世界，不知我们每个给亲人烧的纸他们能否收的到。

晚饭之后，借下楼买东西的机会，顺便计划将买来的纸钱冥币一块一烧。这一夜风很大，仿佛上天也想帮助思念逝者的人一把，将他们烧的东西和思念，借风吹给他们的亲人。我走出小区，看了看地形和人群，门口没人烧纸钱，莫非这个小区没有逝去的亲人，两旁是草坪，或着是电线杆以及停满小车的地方，好不容易找一片空地，还是别人的商铺门口，这让我有些无从下手。有些怀念关山老家的地方，可以随便烧，不会担心被风吹走而烧到什么。也更能释放自己的思念之情。无奈继续朝着人少的方向走去，这是总算找到“组织”了。在小区入口的十字路口，已经有好几处烧过纸钱留下的灰烬，已只留下印记。大部分被风吹走了。我在像导航系统一样搜索着烧纸地点，在这个繁华的路口，确实烧纸显得与城市发展格格不入。但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和发展。人们的思念之情永远都是最淳朴的、最原始和最传统的。永远不会消失的。

我选择一个栽树的小沟，这里风吹不到，也可以让我好控制住，旁边也陆续来了好几个家庭来烧纸，他们也是做好了准备。一个人烧纸，另外两三个人控制火势，以防出现意外。 我孤军作战，原计划用膝盖压住纸钱的末尾。一边可以跪着，一边可以控制局面，可惜我想多了。用打火机打了好几次，都败给大风。没办法只能狼狈做各种姿势现将打火机打着，拿出一把纸将火引燃，才顺势将跪了下来，原本想跪一次就好了，可风一吹，一切计划化为泡影，我赶紧起身将纸压住，一张一张地烧，来回转动身体，将随时熄灭的火花保护住，就这样，别人在忧伤中烧完了纸，我在滑稽中烧完了纸。来不及悲伤，只有忧患的感觉。在大风吹起那一刻，我用脚踩灭烧完的纸，在忙乱中脚踩的那一刻，它们被风吹响了天空，飘向了远方，消失在漫无天际的黑夜中。

这一夜，全国各大城市雾霾有些严重，但没人愤怒，也没有所谓“砖家”破天荒分析雾霾与寒衣节烧纸有多大关系，不管被人们称为“十月朝”，“祭祖节”还是“冥阳节”，这个排名第三的鬼节，每个角落火苗蹿升天，映红了四周，十月一日寒衣节，经秋月增寒，闲人做衣裳，买的五色衣，烧于先人穿。恐怕烧完之后，又有几人当真品的诱这人世间的逝去与轮回，匆匆忙忙，作为儿女待到两鬓斑白之际，仍在苦苦追寻，寻那一段未尽之时，未了情，未知之未。

其他人还在那里烧着，我不再停留，转过身去走向小区的方向。背后传来女人的哭泣声，传来男人的叹气声；传来火烧的声音；传来大风吹走的声音；传来烧着的味道；更传来那个世界亲人收到纸钱衣物的欣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