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不易,如有意转载,请发简信或在文章下留言联系我,并保留作者署名,谢谢!
“哦……你好……”魏蓝把自己从那段尴尬的记忆里拉了回来,涨红着脸朝面前的这位警察点了点头说:“那天……谢谢你了。”
她能感觉到站在身边,正在往电脑里输入数据的Wendy,从荧光屏上抬起眼,好奇地斜视着她的目光。
“这真的不是一个回忆那段往事的好地方。”魏蓝有些尴尬的想。
她抬起头看了看警察身后依然在拉长着的队列,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接过他手里的那封《纳税通知单》,在电脑里找到了他的税收账户,并核对了一下他的姓名和地址:“Danny Watson,166 Aissen Valley, Elaine Bay……”
“Elaine Bay?”魏蓝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出现了那个离皮克顿驾车30分钟就可以到达的海湾,那里有着大约40英亩的,依山傍海的平地牧场。她忍不住看了看电脑荧光屏上的,政府为了设定地税价格而做出的土地估价,并很快地了解到,这块40多英亩的土地是价值连城的。
抬起头,她看了看站在柜台前的他,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位只有30岁上下的年轻人,居然是这块土地的拥有者。
下班的时候,Wendy有意无意地问了她一句:“……你认识这位Watson家族新的土地继承者?那个幸运的家伙……”
魏蓝感到有些尴尬。她没有把自己撞车的事儿告诉给图书馆的同事们。可是冤家路窄,居然在馆里遇到了那位警察。
“我……两个月前在高速上撞了车,他是处理我事故的警官……”魏蓝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Oh,did you…are you alright?(噢,是吗?你没事儿了吧?)”
“我没事儿了,换了个新车,旧车报废了,我还活着……”魏蓝有些悻悻地说道。
“怪不得,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换车了……”
魏蓝打开自己的小柜子拿出了手提包,慌忙逃出了图书馆,她知道那个她撞车的消息,明天就会在小城里像病毒一样地扩散出去的。那速度,有时可能比病毒扩散得还要快……
她驱车回到了那座离皮克顿城只有7公里远的住所,打开山下的大门,沿着上山的私家路往那座坐落在灌木丛里的,遥望着山和海的洋房开去。
这是父亲四年前在新西兰南岛投资购买的房产。
父亲曾经把这座房子出租给了当地人,但是由于委托的房地产公司操作不当,房子被损毁得很厉害。
父亲不会英文,所有在新西兰投资下的业务,都靠着当时在奥克兰大学里读经济管理专业的魏蓝,来与当地的有关部门进行交流和管理。
魏蓝通过英特网,在马尔堡当地找了一家建房公司,帮忙修复这座房产。由于主人不在当地,再加上又是为“有钱的外国人”干活,于是修复工作竟然持续了将近一年。
那家建房公司捡到了一块“大肥肉”,不断地把“要款单”寄到在南京父亲的公司里,维修项目却一拖再拖。仿佛只要抓住这个维修项目,就抱住了一个“聚宝盆”似的。
父亲曾经想封上这个吃钱的“无底洞”,把房产卖掉,但是由于房屋尚未维修完毕,在市场上估价后发现赔掉了许多的钱。于是咬着牙捧着这块“烫手的山芋”,一直到魏蓝终于毕了业,拿到了学位的那一天。
那天在毕业典礼完毕以后,从国内赶来参加她的毕业式的父母,非常严肃而又诚恳地与魏蓝谈了一次话。
父亲说:“蓝蓝,我知道你毕业后想留在大城市工作,可是眼下父母急需你的帮助……那座我们投资在皮克顿的房子和20英亩的山地麻烦不断,我跟你妈私下里商量过,也只有你是最合适的,帮助父母打点那座房地产的人选……”
“我?我能做什么?”闻听此言,魏蓝烦躁地反问道。
她不禁想起了这两年中,她为了家里的这份房产而付出的那些努力……那些真的不是她想去做的事儿,可是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她觉得自己又无法逃避那份责任。
她噘着嘴,穿着黑色的毕业礼服,戴着方帽,在12月初夏的骄阳下,快速地从欢笑着的同学们的面前走过,把面带焦虑的父母甩到了身后……
车开到了山坡上的洋房前,远远地听到了狗狗Hanke的叫声。
魏蓝下了车走到房子几米外的山坡上,打开关着狗狗的小院子的栅栏门,Hanke欢快地摇着尾巴冲了出来。
它绕着房子周围的空地跑了两圈,消耗了一下被积蓄了一整天的能量,然后跑到魏蓝的面前,摇着尾巴坐在了地上,伸出长长的舌头抬头看着她。
“Hanke你好吗?”魏蓝蹲下身子,双手抚摸着它的头,微笑着问候道。
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Hanke的存在,她一个人住在这被丛林围绕着的山坡上,将会多么的害怕。
她站起了身,环视了一下房子的周围,修复房屋的建材和建筑工具堆放在不远处的仓库旁;推开了房子的大门,客厅的墙角处放在几桶尚未开封的油漆。厨房的操作台刚刚被装上了新的木质台面,房子里充斥着油漆和木头混合起来的气味。
魏蓝轻轻地叹了口气,走过客厅,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己卧室的门。
她觉得自己就像住在一个大工地里,每天在杂乱不堪的房子里,凑合着生活着……
“叮叮叮叮……”那段熟悉的微信视频音乐声将她从烦躁的情绪中唤醒。
她快速地跑回卧室从包里取出手机接通了视频,画面上露出了岩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下班了?今天怎么样?”岩笑声线平稳地问候道。
“……忙了一天的地税缴纳工作,累了。你怎么样?”她问道,一边用另一只手梳理着趴在地板上的Hanke脖子上的毛。
尽管岩笑的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让她不免有些失望,但是在这个没有亲戚朋友的南岛小城里,他每天准时的微信问候,仍然是她所盼望着的一份温暖。
几年前,她跟岩笑相遇在奥克兰大学的校园里。
那时的她刚刚从国内来到新西兰读书,为了第二年能够顺利入学奥大的经济管理专业,在预科班里拼着英文。
平日少言寡语的她总是在角落里安静地坐着,一个人独来独往地每日穿行在教室,宿舍和美食广场的三点一线中。
有一个黄昏,她在校园美食广场的中餐小店购买晚饭的时候,一位身材瘦长的男生站在她的身后对她说了声“你好!”
她转过身很有礼貌地回应了他的问候,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略带羞涩的微笑,一起买好饭,一起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一起在夕阳里共进了晚餐……
那位身材瘦长的男生就是来自中国某南方小城的岩笑。当时的他已经是奥大金融专业二年级的学生了。
岩笑告诉魏蓝,从她迈进奥大校园的第一天起,他已经在默默地注意她了,只是不知道积蓄了多少勇气,才在那个黄昏走到她身后,跟她说了那声“你好……”
他们的爱情故事,就从那个黄昏,那声“你好!”开始,一直持续到魏蓝毕业。
那时的岩笑已经在奥克兰找到了工作,并且刚刚拿到了“PR”(永久居民)的移民绿卡。
她把岩笑约了出来,把他介绍给了来奥克兰参加她毕业典礼的父母,并告诉了他自己要去南岛皮克顿的决定。
岩笑没有在她的父母面前,对她的这个决定表态。他深知她去南岛的原因。但是等她的父母离开新西兰以后,他们才重新讨论起了她的这个决定。
“……我不认为你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岩笑有些不快地说道。“如果我们这样分着,我们之间的关系,又该如何处理呢?”
魏蓝没有接岩笑的话,她的目光中透露出来的不情愿,也让岩笑更深地理解了她的处境。
“……我只想告诉你,我是不会去南岛的,也更加不会到一个只有4000人口的小城去生活……只是希望你尽快处理完你父母的麻烦,把房产卖了,然后回到奥克兰来……”岩笑最后对她说道。
那次谈话过后,他们的关系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魏蓝觉得,岩笑那过于冷静和现实的态度,让她多多少少有些失望。尽管她理解他所说的话,从他的角度来看也不无道理。
她开始在网上搜寻马尔堡地区的工作机会,发现那里的招聘少之又少。葡萄园造酒厂和畜牧业是马尔堡地区的主要产业。魏蓝不想去葡萄园和农场里做事,于是只能慢慢地等待着工作机会。
终于有一天,她在网上发现了在马尔堡的皮克顿图书馆的招聘启事。虽然这份工作与她的专业不太对口,但是她抓住这个机会投出了简历,并且幸运地被录用了。
于是,命运最终把她带到了这个南岛的小城皮克顿,她父母的房产所在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