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回家路：那些受疫情影响的春节出境游
华夏时报记者 朱丹丹 单美琪 境外综合报道
近年来，出国旅游欢度新春已经成为越来越多国人的心仪之选。来自携程网数据统计，2019年春节长假预计将有超过4亿人次出游，其中出境游人次约700万。
反观今年，因为受到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影响，春节期间国人境外游人次直线下跌。尤其是自1月24日后，中国文化和旅游部办公厅下发通知，要求全国旅行社及在线旅游企业暂停经营团队旅游及“机票+酒店”产品。
另据旅游业研究机构预测，2020年赴美旅游的中国游客数量会减少28%，消费将减少58亿美元；疫情期间，泰国因中国游客锐减带来的损失将达500亿泰铢，而访日中国游客数量也骤减，3月取消赴日旅游的中国团体游客可能超过40万人，游客数量不及往年半数。
另一方面，在疫情影响下，因旅游经济而备受欢迎的中国游客也突然“失宠”，成为海外最提心吊胆的游客面孔。
不受“欢迎”的游客
旅游团落地的当天，在安卡拉的一家超市里，一份报纸引起了张曼的注意，因为图片上是戴着口罩的华人。
海外关于中国冠状病毒疫情的报道
其中较为醒目的大标题译为“中国的噩梦”，文章内容大致为介绍病毒的信息和在中国的影响情况，小标题有提到“土耳其也进入了紧急状态”。
张曼告诉记者，这是自己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国内疫情的严重程度，虽然入境过海关的时候有检测体温。另一方面，她也逐渐意识到，在这个特殊时期出现在海外的华人，也成为了不太被“欢迎”的游客面孔。
记者还从来自其他旅游团队的华人游客口中听到，在逛景区的时候，有几个小摊位的店主奚落地对着他们喊着“China”、“武汉”。有人表示，虽然并没有感觉很不友好，但是结合国内情况，听到这些难免刺耳。
“不止这些，当地的大人见到我们有些会选择绕路走开，而遇到的小孩子几乎都会突然捂着口鼻快速的跑开。”有游客补充说，“虽然感觉不舒服，还是可以理解的。逛街的时候大部分土耳其当地人还是会热情的打招呼。”
最新数据显示，受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影响，目前已经有日本、新加坡、泰国、韩国等国家陆续出现新冠状病毒确诊和病例。另据海外确诊数据统计显示，时间截至记者发稿前，日本确诊253例、新加坡58例、泰国33例、韩国28例、马来西亚19例、德国16例……。
记者发现，其中海外最新的一例病患来自日本冲绳县。据冲绳时报消息，日本冲绳县14日确认，居住在该县的60多岁女出租车司机确认感染新冠肺炎，也是该县首个确诊病例。报道中还提到该女性自述，在“钻石公主”号邮轮停靠在冲绳县那霸港时，曾经为下船的乘客提供过服务。
而关于“钻石公主”号，这艘搭载着3711人的邮轮从日本横滨出发，途经鹿儿岛、香港、越南岘港和丐冷、基隆、那霸，计划于2月4日返回横滨。但在1月30日之后，所有乘客被禁止下船。
从疫情爆发后至2月13日，在邮轮“钻石公主”号上还有大约3000人没有接受病毒检测。已经有217人与1名检疫官确诊，还有大约3400人被封在船上。根据日本厚生劳动省公布的最新措施：新一轮检测将从80岁以上的高龄乘客等易感人群开始。而该邮轮的隔离措施仍暂定于2月19日结束。
随着疫情的影响扩散，甚至海外还发生一些因该疫情而歧视华人的事件，还有本地主流媒体公然不理会世卫组织对“新冠病毒”的命名建议，执意将之称为“中国病毒”。
“我们也实时关注国内的新闻，”张曼说，“所以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这些行为我也是非常理解的。”她还告诉记者，在接待华人的餐馆中戴口罩的服务人员比较常见，偶尔有一些需要表演的人也会佩戴口罩，但是机场的工作人员基本都会戴口罩。
土耳其境内一家餐馆佩戴口罩的服务人员
但也并不尽是“不热情”，张曼讲述了自己在伊斯坦布尔的一家中餐馆里的经历。在其用餐后，服务人员现场用蹩脚的中文演唱了《新年好》，而且还贴心的为每位华人顾客发了一张印有logo的小卡片。卡片上面有两颗紧挨着的两国国旗形象的红心，下面分别用土耳其语和汉语写着“我们真心希望你们能尽快度过这个非常时期，我们与你们同在！”
而疫情出现后，土耳其政府还曾向中国提供医疗物资援助运往湖北省武汉市，物资包括1000套防化服、93500个过滤口罩、1000套一次性防护服等。除了土耳其，近段时间内日本、俄罗斯、韩国、巴基斯坦等国纷纷伸出援手帮助中国战胜疫情。
“还是会有感动。”张曼说，“还有在埃及游览神庙的时候，当地人热情主动的来和我们合照，似乎没有经历过这件事一样，这些都是这次旅途最难忘的美好回忆。”
口罩是最好的伴手礼
从事多年旅游团领队的王灿告诉记者，和以往带团不同的是，这次出团期间每天会安插一个很重要的行程，就是去药店购买口罩和其他酒精等消毒用品。
目前，国内的疫情不太乐观，药店断货最快的就是口罩，家里几乎没有口罩了，回去还要工作、买菜等，日常生活中出门必要的防护措施一定要做好，所以团队成员都想趁着这次机会淘一些口罩回去用。
“但是这个行程基本不太顺利，有时候连着找几家药店都很难买到一盒口罩，有时候有货，但是并不能保证团队每个人都能买到。” 王灿无奈的说道。
在开罗当地一家药店里售卖的口罩
在开罗当地的一家药店门口，记者采访了一位来自北京的游客，其对记者表示，“家里已经一个口罩也没有了，连着几天搜罗药店后终于凑到几盒口罩。而且这次出国问亲朋好友们带点什么伴手礼，结果大家纷纷问我可以买到口罩吗。”
同样，刚从日本回来的女生也告诉记者，听说国内已经买不到口罩了，家里人也都希望她们带一点回去。但是目前也是才买到两盒，如果节省点用，估计够一家老小用一阵子了。
李女士还表示，在境外期间自己每天都关注着国内的新闻，有些媒体报道称，武汉、北京等多家药店和便利店口罩脱销，同时春节物流停运也造成了口罩供应的紧张。另外，在海外的亲朋们也反映，目前已经出现疫情的个别国家口罩也几乎卖到脱销，并不一定找到一家药店就能买得到口罩，特别是华人居住较多的地方。
“其他途径买来的口罩也是真假难辨，还是自己买的放心，毕竟关乎生命健康的事，还是稳妥一些较好。”李女士对记者说，买到口罩后大家也都基本放心了，虽然不知道国内疫情还要持续多久，但是还是要做到有备无患才好。
因为没有买到消毒用的酒精用品，带有消毒功能的湿纸巾和免洗洗手液也同样抢手。开罗一家药店的老板告诉记者，前来药店的华人游客们都会买很多类似的消毒洗手液，因为大部分游客已经听说这些物品在家里附近的商店差不多都卖光了。
除了华人游客，还有一些从事旅游行业的人近期也来的比较多，听说当地的旅游向导会在有华人游客上下巴士的时候，让每个人洗手消毒。
此外，记者还注意到，无论在旅游景点还是机场，除了华人之外，大部分来自韩国和日本等地的亚洲面孔基本都会“自觉”的戴着口罩。
开罗机场一个来自韩国的旅游团正在排队值机
一波三折的回家路
王灿告诉记者，返程时最令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原定回国的航班被取消了，如何回国成了最棘手的问题。
对此，记者查看土耳其航空公司官网，的确有一条关于取消航班的提示：鉴于新型冠状病毒的影响，通过与国内和国际的健康卫生机构合作，土耳其航空决定暂停运营其飞往北京、广州、上海和西安的航空直至2020年2月29日。
因为从1月24日开始，国内禁止所有旅行团出境，禁止订购机票酒店后；1月27日，所有旅游团队业务、包括出境游全部暂停。而此后几天，全国30个省市先后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
而返程之路也是异常艰辛。记者采访了两个被取消航班的旅游团。被取消航班之后，有一个团队把成员整体拆开几队返程的，16个人分成四批回国。而另一个旅游团的处境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因为团内成员意见不统一，现在还滞留在酒店。”
记者了解到，因为受到新冠疫情向海外扩散的影响，多个国家宣布加强边境管控，取消或暂停往返中国的部分航班。滞留国外的部分中国游客的去留成为问题，有计划赴境外者，也可能将会受到影响。
2月7日，一架满载着中国游客的川航将因航班被取消而滞留意大利的400多乘客带回国内。而就在此前一天，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也在网上例行记者会上表示，中国民航不会停航。中国政府将继续尽一切努力把滞留海外的中国公民接回家。其还认为，过度反应措施反而人为制造恐慌。
另外，在记者采访的几位近日归国的乘客中，其普遍表示回程机舱里乘客非常少，并且都是华人，但是大家全程戴着口罩。甚至有人在登机之前吃得饱饱的，飞行全程没有用过餐，只偶尔小心翼翼地掀起口罩一角喝了几口水。
境外飞往北京某航班机舱内的乘客寥寥无几
而且，在飞往中国的客机上，所有乘客被要求填写的一张“健康申请表”，需要真是填写个人基本信息、乘坐航班号以及出/入境目的地，而且还要如实填写是否在14天内曾经在武汉居住或者到过武汉，是否出现发热、寒战、咳嗽、胸闷的呼吸困难的情况。
另一端，几经波折后，王灿带领的境外团终于平安归国，但在回家的路上，她却仍心事重重。因为对于她来说，回国意味着暂时失业，而这个“暂时”还有多久，谁也不清楚。
（本文中涉及采访者皆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