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人生
文/东风耳
在那个如往常一样的下午，在那个熟悉的街角咖啡厅里，她正在靠窗的位子上端着那杯不断加温的咖啡杯，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她一会儿低头看手机，又一会儿抬头看玻璃窗外面来往的人群，她的刘海在她低头的时候会往下低垂，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看上去有几分随意但同时又让人觉得不太自在。在她临近的座位上放着一个深绿色的挎包，那个挎包旁放了一本法国人写的小说，它崭新的书皮让人觉得它才来到她身边没多久。而在其他的座位上正传出吵闹的声音，那种腔调会让人想起寂静夜晚的喧嚣。她就那样安静的坐在那个寂静的下午里，在随着夜晚来临的时候慢慢黯淡下去。
这个难得一见的场景在他的记忆中从来都没有忘记，就像第一次见到她一样，他那时显得局促不安，他一直在从口袋里向外掏香烟，然后用不熟练的鼻腔呼吸着这种透明的白色烟雾，他觉得自己呼吸这种烟雾的时候就像是在回味着那些一直被叫做过往的记忆一样。那是什么记忆？在这个包裹不是冬天的冬天里，他围着一条棕色的宽边围巾，他在那条来来往往的江边看着水里的游船徘徊着不断远去。他一直都没有刻意的在人群中去寻找她，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人群里没有她，就像大多数的河流都会拥有一个共同的发源地一样，她只是会从那个遥远的高海拔远远的流向四周，她可能来自东方也可能来自西方，还可能来自遥远的星空，但是她一定会从高处流向低处，最终流进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看着这流动的水流时就是这样想的，他问自己，谁会记得呢？这一切。在这永恒流动的河流里，在这大地母亲的怀抱里，有心人才会纪念逝去的过往，而过往在这母亲的怀抱里才刚刚张开飞翔的翅膀，他觉得一直飞翔，就像是在母亲的怀抱里一直飞翔，因为她不曾坠落过，在过去里坠落。他把满满的一盒香烟抽到还剩下一半，他觉得他找到了他的发源地，那是在一个秋天的尾巴里，他记得是。他似乎是刻意要抓住什么一样，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大地上，他似乎要抓住无尽的黑夜，因为黑夜对他来说可以给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局促不安的等待，等待，他陷入无尽的等待，等待青春的告白，等待告白青春，等待黑夜的黎明，等待冬天的来临。此刻，他在等待她，在白天即将落幕的时候，在他不曾见过的陌生风景里等待青春的绽放。那个时候是在一辆车上，他觉得它将要带他晃荡到青春的尽头，他站着，她坐着，她叫他坐下，坐在她身边。
当他坐到她身边的时候，他觉得他正坐在旧时光里，而这辆开往未来的列车此刻也正是一台开往过去的时光机机器，这台时光机把他悠悠的带回到十年前的站台，他站在那个泛黄的站台上等待，他等待一辆免费客车，这辆免费客车承载了他的所有，他的梦。他童年里的梦幻，他年少时的局促不安，还有他青春里的苍白无力。他毫不犹豫的上了客车，汽车缓缓行驶，他看到车窗外童年的纸飞机在追着他摇摆，他的小伙伴正站在街边的角落里向他挥着小手，他对着他们热情的手舞足蹈的回应着，之后他就陷入前所未有的失落，因为童年真的就一去不复返了就像这趟驶向远方的客车一样，而这辆永不停息的客车永远都不会带他去寻找那些发生过的遗憾，还有那些遗憾里没有获得过的答案。
而现在他停在那个十年前的街角站台里，当他缓缓从客车上下来的时候，他觉得他过完了他的童年和少年，现在他要去寻找一个和他相仿的女孩，那个女孩现在正在十年前的那个街角咖啡厅里等待着他的来临，他穿过春天的马路后立即就进入了热烈的夏天里，然后他在拥抱了夏的热情后又走进深色的秋天里，他觉得当他走完最后一个季节后他就可以出现在那个街角的咖啡厅里了，他就这样一直坚信着，他走啊走，走啊走，然后换了一双又一双装点四季的鞋，他不知走了多少个生命的轮回，他抬头望着这条熟悉的路，他看到头顶的树叶在不停变换它的颜色，这在有力的向他证明着，他一直走在寻找她的路上。
他换了最后一双鞋后，他终于站在那个熟悉的咖啡厅里，他看到这个咖啡厅和他十年后走进的那个咖啡厅一模一样，但是只有他不曾改变他的样子，他看到那个坐在靠窗的那个她，她留着长发，那是一根根低垂着的头发，像一根根活泼跳动的皮筋一样，他看到她坐在那儿透着那块厚厚的玻璃望着她的童年和她的未来，她那双沉静的大眼睛里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水流，就像是夏天茂密树叶上那一团久久不愿飘走的云朵，它清澈，纯洁，沉静，执拗。她的嘴唇像是稳遍了所有四季一样娇小且热烈。现在他就坐在她对面，而她正沉静的望着玻璃窗外那条流动的水波，他觉得她坐在这个位子上的时候，他看到了她一个人坐在这里的样子，它可能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也可能是十年后发生的事情，还有可能是现在每一天正在发生的事情，她可能是每天都要坐在这个靠窗的位置上，拿着她唯一的书和她的包，那时桌子上正放着一杯她爱喝的咖啡。她看累的时候，她就放下手中的书，然后抬头望着窗外的水流和流动着的人群，她那时的刘海还是和他第一次见面一样低垂着，那个样子真是让人无法不着迷。于是他缓缓开口道：“你好”。
“这种酒喝多了也不会醉，放心吧，有我在呢，醉了大不了把你弄回家，哈哈。”他们对坐在散发着柔和灯光的帘子里互相看着对方，那个时候的分秒都是寂静且温柔的，他终于来到她面前，这个在他梦里反复出现过的女孩。外面是喧闹的，而这里却是安静的，就像是在青春的某个角落里被遗忘的两个孩子一样，他看着她水润的唇，那是青春的一抹淡红色的留白，她的刘海一直垂到她的双肩就像在那个咖啡厅里一样，她淡蓝色的上衣在他后来的记忆里显得更淡了，她端坐在那张柔软的沙发上，她的眼神有些躲闪，显露出些许的不自然，这让他感到亲切且有趣。她美妙的语言在他后来的记忆里逐渐被风吹散了，但他依稀记得他们那晚曾谈到过哪种酒更不容易让人醉，他们选择了一种听起来十分熟悉的品牌，之后他给她倒了满满的一杯，然后你一杯，我一杯的干杯。她说她很久没有这样畅快的喝酒了，她爽快的让他给她继续添酒。
那可能是她坐在那个十年前的咖啡厅里一直等待后出现的一丝微波，也就是这样一个让她等待了这么久的夜晚，在那满满一桌子的美味里，它来的是那样的遥远而且突然。他们开始像他们十年前相识时那样愉快的交谈起来。他们谈到关于蔬菜的分类和吃法，他觉得生吃是比较新鲜的吃法，而她觉得用开水烫比较好，她频频的把新鲜蔬菜从盘子里移到他的碗里说：“我十年前的新朋友，你要多吃，难得你跨过十年的距离来到这里看我，今晚，你要完成你的行为艺术，你要把这些吃完，哈哈。”他看着手里的那杯酒对着这个面前十年前的新朋友笑着说：“你就像这杯酒，但是要比这杯浓烈，搁了十年还是这样子浓烈。”她哈哈大笑。“但是却不容易让人喝醉，所以容易让人迷恋。”她爽朗的笑声还是如十年前一样容易让人沉醉。那微笑时颤巍巍的刘海像是会不知过了多少年月都会永远的存在。
他问她还要不要喝一杯？她笑着说一醉方休。在过去的十年时光里，他走啊走，走啊走，然后他走到十年后她的身旁，他搂着她的双肩，她没有刻意的躲闪。他看到她那双精巧的小脚并拢着放在地上，就像是十年前他认识她一样，他觉得这双脚是那样的柔软，柔软的就像她此刻的人一样，他抱着这个略带朦胧醉意的十年后的她，他看着她晃动的眼神，她像一条干涸的鱼一样趴在他身上。他是没有醉的，他看着这个怀里的她，他觉得这汪泉水就像十年前一样澄澈，然而他更觉得此刻的她像一颗四处放射的火焰，而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开始收缩自己，冷静下来，他觉得那个十年前燃烧的火焰现在正在他的怀里燃烧起来，而这个燃烧着的火焰更像是一颗温柔的火苗暂时温柔着这个朦胧的深秋夜晚。
他们开始怀念起他们相识的这十年，他开始抱着她跳舞，他们从相识的第一年开始跳起，他搂着她细细的腰，然后微微用力的把她带进相识的第二年，他们就在这个深秋的夜晚里，一遍遍的不断轮回着，重复着。他觉得他抱着她的时候，他正抱着一个轻飘飘的夏天，那是他们相识的第三个年头，在那个已经过去很久的夏天里，他抱着她告别了青春，他一往如前的岁月。然后他把她抱到他自己年轻的梦里，在梦里他一遍遍的亲吻着她，他对她开玩笑说“他已经亲吻了整个夏天。”她一边咯咯的笑着一边说“夏天还没有到来。”
那是一个做了整整十年的年轻的梦，就像是十年前的飞机滑过天空时留下的一抹艳影，在冬天即将来临的时候，他们正做着漫长夏天的梦。在十年后的今天，当他们抬头望向天空的时候，他看到十年前的那抹倩影就像她的年轻的身姿一样，它就那样慢悠悠的停留在那片不变的天空里等待别人的观赏。他觉得时光太短暂，而她觉得时光太漫长，她最后说她怕来不及和他拥抱就消散不见了，她说其实她是怕抓不住夏天时光的尾巴。
他们对着镜子照着彼此的时候，他说他会慢慢老去，而她说她会像一颗被撞击的小行星一样消失在茫茫的宇宙里。他抱着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那一定是被我撞击的，因为宇宙就在我手心里。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镜子里寂静的彼此。她开始吻他就像亲吻她自己一样，而他热烈的回应着，就像是一条干涸的鱼一样。他们彼此纠缠了十年就好像是在今天才明白青春终将过完，而他们总是后知后觉的在这个到来的今天里才来得及回味彼此唇齿间的那一团气息，而它可能存在过，仅仅在一瞬间。
在那个永恒的深秋夜晚里，他唯一弄明白的事是，他知道她爱喝烈酒，是不会醉的那种。然而每次喝她都说会醉，他问为什么，她说因为和他在一起像做梦，容易让人迷恋，让人沉醉。她用重复了十年的语调说：“喝酒容易好睡，一睡方休。”要抱着他的肉体才好睡，在他们还没有厌倦的时候。他看着她吃饭的样子，他一本正经的说：“看上去像个傻逼。”她严肃的反击道：“不吃饭才是大傻逼。”她说这话的时候他会给她倒一杯红酒放在高脚杯里，然后弄一小碟她爱吃的辣椒放在旁边，她自顾自的从盘子里夹起一块肉放进盛有辣椒汁的碟子里，她把带有辣椒汁的肉块放进小嘴里咕哝一会儿，然后当肉块从她小嘴里露出来的时候，他惊讶的看到那是一小块干净的骨头，他又表情夸张的看到她接起高脚杯，然后她的嘴唇在杯壁上小抿了一口，酒杯里的红色液体还剩下一小半，而她迷离的眼神配合着脸上现出的一团红晕一齐走到了十年后的他的面前。他对着她说样子很好看，而她却用不清晰的语言描述说净说鬼话。
他知道她喜欢喋喋不休，尤其是在她喝醉之后，或者遇见他之后，在那个十年后的夜晚里，她从认识他的那个十年前开始讲起，她首先叙述她第一年相识他时的场景，那是在樱花落了一地的春天里，她觉得很奇怪，首先是季节让她感到奇怪，因为她觉得樱花应该开在夏天来临的时候，然而它却很随意的选择了春天，其次是这个樱花开的太不凑巧，它开在了春天落满一地的时候，他们就相识在那种不凑巧的景色里，她笑着说：“你看，我们的相遇让樱花也为之倾倒，这真是个有趣的开始。”之后他们就这样并排着一直走进了夏天，还继续踏步进入了深色的秋天，他们在冬日里徘徊，然后又进入到第二个樱花开放在漫山遍野的时节里，她又接着说：“你看，这是第二个年头了，这次我们赶上了，它们都开在了枝头最艳丽的时候，我认识你真是好幸运。”他们又继续走在通往夏天的路上，那条不长的路让他们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枝头的樱花开了又开，然后缓慢的飘落在他们走过的那条青石板的路面上，他们就踩在这种石板路上缓缓的向前移动着。
她描述完他们相识的这十年走过的路之后，她确实是睡眼惺忪，醉影朦胧了。她骄傲的拿起那个她心爱的高脚杯，她把这个高脚杯拿在手里贴着淡黄色的灯光照射着，她说：“这惹人烦的生活，真是让人讨厌，它只会让人停滞不前，毫无趣味可言，我恨透这生活了。”她说她要一往无前，勇猛无比的冲锋陷阵的向前拼杀，她举起手中的酒杯像是举起照亮黑夜的耀眼火把，在黑色的幻影里她变得无比的威猛高大，幽幽的散发着柔和诱人的光亮。她像个斗志昂扬的勇敢战士一样在面对无尽黑夜的侵袭时勇猛无比的像个男人。而在她豪言壮志之后，她却又像极了一个孩子，她醉意上身，然后倒头就睡。他看着身边这具散发着青春的敏感而顽劣的身体，在它沉睡之下隐藏着一个想要随时随地冲出来的倔强灵魂。他小心翼翼的抱起这个倔强的灵魂，此时他知道了，怜爱也可以叫做恋爱。
失眠可以让人无限的接近混乱，同时也让人无限接近体验，检验着现实。不过，他可能是不易做到的，因为他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夜里，她无助的哭泣流泪着。那是一种呜咽着的，包含着被漠视被藐视的无奈和委屈，她趴在他的身体上，泪水像一眼望不到头的泉水一样飘洒而来，她一直哭闹着不停，就像是一个从没有得到过糖果的孩子或者是被剥夺选择权利的一往无前的行人，她走在那条设定好的路上一直蹒跚着，她想左顾右盼下，却发现没有第二条路可供她选择，她就只能拿起她的书，然后在温热的咖啡里慢慢的等待着。她无限的靠近他时，就像是曲子诉说着的悲伤和情绪需要一个聆听一样。他看着她想，在一瞬间被击垮也不过如此吧，他觉得她没看过最坚强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他看到的是沉默木讷的人或者是懵懂无知的人。尽管他觉得在那后面一定隐藏着一个从没有被付诸言语的巨大的秘密，但是他是不知道的，他唯一知道的都来源于他对她的理解，而那个理解里有他有限的人生，它是糟糕的也是不值一提的，但也有别人的人生，在另一个人生里，有一个忧伤的灵魂，就像现在这个伏在他身上的她的灵魂一样。它是无助的，孤独的，寂寞难捱的，也可能是活泼跳跃的，激情阳光的，毫不做作的。
然而生活本身就是在年轻和衰老之间互相转换着，它更激烈的证明着生活其实是鸡飞狗跳，平淡无波的。他抱着这个黑夜里的娇小身躯。在平静的背后，他觉得他们一直在努力做的是飞出生活的牢笼，跳出生活的高墙，而不是牢牢被生活拖累着直至面对冰冷的死亡。
他记得他在他们相识的第十个年头的时候，他觉得那时他们才刚刚认识不久，就像是第一个年头一样，那个时候他们正并肩走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充满生机的地方，那个地方长满绿色的植物，它们正生长在布满青蒿和鲜花的绿色地毯里，她拉着他的手指着天边说她想飞到天边不再回来，不再被这生活所拖累，所困扰。她说她想丢到所有，只愿同他这样一个男子远走高飞。她说她要在这漫长的时光岁月里努力证明下，因此她不相信太多无法圆满的回答。
在这陌生的叫人感同身受的生活里，他看到了哭泣的眼泪，放肆的大笑，自圆其说的嘴巴，尽管会陷入无尽的坠落，但她说她还是会想努力无限接近生活，努力无限远离生活，她说她会一直飞啊飞，她说她不曾坠落，她轻描淡写的说。她说她在他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那个变旧了的新鲜人此时此刻正站在她的面前，她用手轻抚着这个他，在她过去的他里，她觉得他给了她最真实的触感，她抚弄着他的头发和脖颈，她说但愿此时此刻可以永远存留在这个不会变旧的记忆里，因为她相信时光可以让一件事情逐渐清晰起来，她努力拥抱他就好像是用整个身体在拥抱他一样，她把那句“我爱你”说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她开始热烈的去亲吻人生和充满青蒿的大自然，她说那将是她对他最深情的告白。
他问她爱的英文怎么写？他说在他过往的青春里不曾完整的书写过。她看着他用迷离的眼神说你把这杯红酒喝完就会明白了，他拿起高脚杯一饮而尽像是在用生命续写着迷醉的状态。她说：“你就是这个透明的高脚杯，而我就是这高脚杯里的一滴红酒，你把我对你的爱一饮而尽了，而你还在，所以你的爱字就变成混合的大写了，我的秘密永远隐含在不变的色彩里，那个不变的色彩就是你，我亲爱的生活，亲爱的高脚杯！我爱你就像爱我自己，因为你是那个可以容纳我的最合适的高脚杯。”
他把那个透明的高脚杯从她那里拿走了，那个时候的他正看到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就像是时光老人把她带走一样，她在一个人对抗黑夜，对抗岁月，对抗这可恶的人生，他看着这画面久久挥洒不去，他想起了他青春里的狂妄和自负，他曾经把时光一分为二，他一边对抗永无止境的黑夜，又一边对抗无限接近的白天，那是一个互相拉扯着的灵魂，他单枪匹马的飞奔在青春的时光剪影里，他多么希望在那段青葱的岁月里可以留下他对抗这世界的证明，但是他是奇笨无比的，他善于丢三落四，在赤裸裸的面对着这荒芜人生的时候，他又太过于沉静和张狂，他觉得自己非常的不可理喻，他又换了一双新鞋子，他放慢了脚步，他看到樱花又开放在春天的季节里，它们正芬芳在快活的枝头，他对着这一树的记忆思绪万千，他觉得再不停下来，它们就都会凋零了。
她转过那张一见难忘的脸庞对着眼前的这个十年后的新朋友微微一笑，她面前的那杯咖啡依旧像是刚刚被温热好一样正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而他眼里闪出十年前的那抹星空般的光芒，然后他微微道出了那句：“你好，夏天，我可以和你谈恋爱吗？”她望着这双动人的眼眸，她平静如波的眼神里微微一颤，她低下头刘海也顺势低垂下去，而在她身边的那本小说此刻已经泛着微黄的页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