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闯鬼门关（一）

生活并不总是美好，我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 ——题记

（一）

二十多年前我读高二那年冬天发生在雨夜中的一件事让我这辈子都会刻骨铭心。

放完寒假，我来到姐姐家，等姐姐家杀年猪，从她那里分些猪肉带回家过年。其实姐姐结婚没多久，又刚刚分家，原本应给她一些帮扶，现反而从她本不宽裕的家中再分些财物走，心里十分不安，但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两年前，父亲带着全家搬离了穷山恶水的故乡，去到了两百多里的一个小山村安家落户，家里本来穷得叮当响， 这样长途搬一次家，更是伤筋动骨，雪上加霜，于是便落到了过年需要姐姐姐夫接济的地步，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好在姐姐姐夫都是孝顺之人，我们就这样相互扶助着，姐夫常说：“谁家没有屋漏下雨的时候呢！”

姐姐家杀年猪那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六，吃完中饭，我便挑着行李往家赶。我要从九嶷山赶 到30多公里的宁远县城，再从宁远县城换车赶到45公里外的道县县城，然后再在道县换车赶往47公里外的江永县城，下车后再步行十三里的山路才到家。行李的一头是二十多斤的猪肉，另一头是一床被子加上一袋子书，都用装尿素的那种尼龙袋子装着。

那天阴冷得很，厚厚的云雾象一层布幔紧贴着大地，冷风嗖嗖地呼啸着，天空中飘舞着毛毛细雨。尽管天气阴冷，但年关了，买卖年货的人还是很多，每个站点都有上上下下的乘客。汽车如一头疲惫的老黄牛，喘着粗气 ，紧一阵慢一阵地行走在乡道上。

我希望这车能再快一点，我不知道父母是否会在车站接我，原本约定二十四到车站接我的，但后来姐姐家有事，二十六才杀年猪。如果没有大人的帮忙，担着六七十斤的行李在黑夜中，伴着风雨行走十几里的崎岖山路，对当时十六岁的我来说，是无论如何也完成不了的重任。

我挑着行李上车，下车，然后一路狂奔赶到另一个站点，换乘另一辆车，然后再上车，下车，再一路狂奔赶到另一个车站换乘另一辆车。现在我终于坐上了最后一趟开往住江永县城的客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