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经常隔一段时间就爱问我:
鱼,最近有写文章吗?
一般情况,不管我怎么回答,她都会旁敲侧击到重点:投稿了吗?稿费多少?
有时候除了我妈,身边的很多好朋友也都爱问,一见我在朋友圈上转上一两条自己写的推文,下面就一些评论或者私信我道,你一篇文章稿费多少呀?
没有稿费。
那你写来干嘛?
哎,还是多专心于自己的工作吧。
一开始我还会很耐心地跟他们谈人生理想,偏执地跟他们解释坚持的意义。但慢慢地,当这些不经意的劝阻最后变成“加油哦”,我从拖长的“哦”字背后大概能想象出他们那些有点不屑的表情,指向我该死的孤独和无助。
大概是和写作结缘,我一直都享受于一个人码字的时光。或午后或深夜,或忧伤或欢脱,文字在我的键盘里呼之欲出,像每个跳跃的生命,照亮我的世界。可是有时候,正因为这样,初高中的时候,灵感一来再好玩的娱乐活动都会一一推掉,同学们以为我不合群,读大学那会,一个人经常抱着电脑宿舍和图书馆来回跑,舍友们都知道我很忙,但不知道我在忙什么,那个时候尚且写不出东西的我,天天抓破头皮在阳台上发呆,时间一久,他们都觉得我有点神经质,连吃饭也不叫上我了。
这样的状态时间久了,多少个日夜单独一个人走在校道上,走在异地城市的条条马路上,扑面而来的风,把我硬生生刮出了眼泪。连自己都觉得孤单得可怜。
和写作一起慢慢长大的时间里,我码了很多很多的文,从小说到鸡汤,在首先感动自己的同时会慢慢看到有人在背后一个接着一个竖起了拇指。尘起尘落间,几个年头过去,播种下去的孤独种子也终究开出了花来。在2015年公众号这股涌流奔腾而来的时候,我从来就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文转遍各个平台,阅读量后面可以带着这么多的零。
怀疑过,开心过,也失望过。
一个人的成长步步维艰,写作就像带着镣铐在舞蹈。好时光总是昙花一现,好不容易燃起斗志的时候又一盆冷水直面而下。
后来,公众号转型谈性,我的小清新文风长期拒之门外,倶不受理。
后来,我曾像上很多打了鸡血的作者一样,坚持日更,但反响不大。
我曾请教过很多成功的写作者,可一条微信过去,就像是沉入了大海般再无回应。
后来,我才发现,那些所谓的阅读量,不是自己的文写得多么好,而借助的都是平台的力量。
曾经,看《月亮与六便士》里那个执拗的画家斯特,感觉自己仿佛也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般。偏偏想要单纯靠着这一番爱好去赢得世人的瞩目,可奈何所有事情的开头总是没人理解,即便伤痕累累,还要握着刀柄死撑。
一个人看书、吃饭、旅游、冥想、一个人去经历书上说的“万千世界”后,努力为其他人写下一个人的文字。
写作者的孤独难以言状的,渗透进了生活的点滴,可游走在工作、读书间,写作让我变得更加自律,并对每一天都充满了期待和向往。毕竟每天都有那些新的点赞和评论在等着你,就算数量少到可怜,但也不至于太过枯燥。
这些年,在英语培训班里学习的时候,我看到退休的老爷爷还跟大多年轻人一样,戴着个耳机对着电脑发出那些听起来有些笨拙的音,书写下歪歪斜斜的字符,尽管围坐在一堆口语流利的年轻人之间,但他还是不卑不亢,坚持每天都来中心报道。每次和他交流的时候,感动我的常常是他的微笑,岁月的沟壑再怎么深邃也藏不住一个人对未来的丝毫可能性的向往。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老人家努力地想活出年轻,而我们个个总爱把心累挂嘴边,未老先衰。
我在上写了60篇文章,字数达136000,可粉丝和喜欢数少得可怜。每次付出与收获不对等的时候,我总是觉得上天很不公平,自己已经呕心沥血这么多文章,却遇不见伯乐。可是当我回头去查阅,大多数签约作者都是要经过上百篇的积累才能有所突破,他们刚开始的文章也是从两位数的点击量开始,我才终于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写作如磨铁杵,谁勤奋谁就先快成功,出名这件事,越早越好。
昨天用了上周的稿费200块买了一双鸿星尔克的鞋,穿了这么多年二三十块的我猛然发现,原来质量好的鞋子可以这么轻,这么舒服,穿久也不会有难忍的臭脚味。这让我突然觉得精致的生活,其实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的,虽然现在只是一双鞋,可明天可能就是一台电脑,一所房子。不要说我对写作赋予了太多功利,写作本身就是为了能够拯救自己,不管是从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先踏实那一步,再跑出自己的小确幸。
先孤独到无能为力,再从麻木里开出梦想的花来。
你的写作,虽败犹荣。愿我们都能被黑夜眷顾,迎来明天自己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