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多人感染的公主号邮轮，给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处置带来哪些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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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7日，在日本被隔离的钻石公主号邮轮上已经有1723名乘客接受检查，454人感染。虽然邮轮上所有乘客和船员已被整体隔离，但确诊人数仍不断攀升。新冠病毒不断折磨着乘客的身体和心理。如何处理好这个海上的“孤岛”？邮轮疫情给未来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应急处置带来哪些启示？
●疫情在邮轮上蔓延
在封锁隔离的日子里，被关在闭塞的船舱房间内，很多人都在紧张地回忆，自己登上邮轮后所有的行程，包括在哪几家餐厅吃过饭，星期几在影院看了一场电影，什么时候带着孩子在泳池旁参加了派对……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否在某一刻接触到了携带病毒的人，而成为被病毒选中的新宿主。
这大概是在日本被隔离的钻石公主号邮轮上3711人的真实写照。《卡桑德拉大桥》的桥段在现实中发生了。这艘被新冠病毒侵袭的巨轮，迄今为止已经在大海上漂泊了20多天。目前，钻石公主号邮轮上由于旅客较多，感染的人数很有可能还会继续增加。
在这艘邮轮上最早发现的80岁新冠病毒感染者来自香港，他为参加本次旅行于1月17日搭飞机抵达东京，20日在横滨登上邮轮，25日在香港下船。但自1月19日起，这名男子就出现咳嗽症状，返回香港后自1月30日起发烧，2月1日在香港确诊感染新冠病毒。
船上许多娱乐设施以及餐厅、派对，都有可能造成船上人员与该男子有接触并感染。2月3日开始，乘客陆续报告发热症状，这艘邮轮驶抵横滨地区后未靠港并和陆地保持一定距离，随后日本政府派出数十人检疫团队登船检查，进行加强检疫。2月10日，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数达到130例。
2月13日，日本政府表示，对于80岁以上的老年人、有基础疾病的乘客和客舱中没有窗户的乘客，在病毒检测结果为阴性的情况下，可优先下船，被转移到日本政府准备的设施中。现在，这艘载有三千余名来自世界56个国家和地区游客的豪华邮船正漂在海上，等待他们的或是等待14天后的解禁，或是更多新增确诊案例的噩耗。
● 海上的电车难题
钻石公主号邮轮处在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犹如难解的电车难题。如果靠岸，那么岸上将面临更大人群感染病毒的风险；如果继续漂泊，巨轮上的游客将可能无一幸免。
适合全家休闲出游，船上娱乐项目也越来越丰富、新奇，邮轮游日渐成为受人欢迎的旅行产品。然而，疫情暴发却如同邮轮的阿克琉斯之踵。作为大型聚集性的旅游产品，人员数量多，来源广，船上人员流动性强，聚集度高，而且船上封闭性强，使得邮轮成为人群密集的海上载体，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防控难度较大。
有专家表示，现代船舶和邮轮都是高度密闭的场所，为了给旅客提供舒适的海上旅游环境，除了左右舷的所谓景观舱室外，邮轮上的每一个舱室的设计都是密闭的。舱室内部是通过中央空调调节通风的。而如果是内循环系统，旅客呼吸的空气掺杂了人不能感知的浑浊空气，卫生状况会大打折扣。对于具有传染性的病毒，空气滤清器一般达不到抑制病毒的效果。
“通过将感染者约束在邮轮上，可以大大减少对外界的影响，但是因此让邮轮上的所有人员就地隔离有些不妥。”南方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流行病学系主任毛琛教授表示，增加医疗支援是当务之急，应该尽快研究“医院船”部署，即具备医疗功能的船只，并增派医疗专家、护士、保健师等，增设需求应对窗口。此外，药品短缺也是亟待解决的问题。在3700多人中，约有1000位均是超过70岁的老人，他们的常用药即将消耗殆尽，需根据需求和紧急程度来决定优先次序保障老年常用药物的补给。
从媒体报道来看，不少乘客已经出现焦虑、恐惧等情绪问题。有的乘客说，“很多人都遭到了幽闭恐惧症的侵袭，抑郁症开始在船上蔓延。”有的乘客说，“想象一下，每天被监禁在厕所里，这就是我们现在过的日子。”有的乘客在推特上写道，“我必须痛哭，才能稍微消解焦虑和恐惧。”毛琛表示，除了物资和医疗的保障之外，还要做好心理健康方面的保障，通过网络等方式，开通线上心理服务，由受过专业训练的心理顾问为这些精神压力大的乘客进行心理疏导。
解放军总医院第三医学中心教授、中华医学会灾难医学分会副主委王立祥介绍，被隔离者将居于相对密闭空间内长于14天。某种意义上说，会使人产生负面的心理情绪，增加了“幽居病”的发生几率。资料表明，长期反复的紧张恐惧会使身体变化，如紧张类激素分泌增加，引起心跳加速、血压血糖升高、血管收缩、失眠、内脏器官黏膜血液供应减少，持续时间久可能造成病变如心律失常、高血压、糖尿病、胃肠道炎症和免疫力下降。在密闭防护状态下，对人体生理诸多方面的限制，更加加剧了心理不适。所以，倡导被隔离者进行放松训练、正念训练、认知训练，籍以缓解心理压力，保持良好的心态。
值得庆幸的是，截至记者发稿，澳大利亚、美国、韩国、希腊等国家纷纷表示通过包机等方式接回钻石公主号邮轮上的本国侨民。
●疫情防控要抓两头
实际上，这并不是邮轮第一次遭受病毒侵袭，历年时有发生诺如病毒和流感情况。2015年5月，中东呼吸系统综合症扩散到韩国，前往韩国的邮轮纷纷调整航线，有的将目的地港口调整为日本，即便抵达仁川港的邮轮也因担心感染MERS，取消了下船观光安排。这不禁给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机制带来新的研究课题。
历来，如何对大型邮轮进行防疫就是个棘手的挑战。“源头控制、精准施策是邮轮港防控疫情的关键。”毛琛建议，出台港口防疫措施，如将船舶进行分类防控，靠泊国内港口船舶进行重点一级防控，其他航行船舶进行二级防控，相关防控措施包括采购配备防护用品、暂时停止更换船员、禁止家属港口登轮、停止安排非紧急修理和非急用备件物料、停止公司管理人员登轮、对外来人员登轮加强措施防护等。
今年1月25日，歌诗达赛琳娜号驶向天津港，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天津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防控工作指挥部接到歌诗达赛琳娜号的信息：船上有100多名湖北游客，其中15人出现发热症状。接到信息后，天津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防控工作指挥部立即启动应急预案：邮轮停驻锚地暂不进港，组织专家、医务人员登船采样、开展流调，交通运输、卫生健康、公安等部门配合处置。经过检测，送检样本结果显示为阴性，排除了感染新冠肺炎的可能，而从邮轮下来的湖北籍游客也进行了留观处置。这是联防联控机制一次成功的案例。
毛琛建议，边检、卫生健康委、邮轮港公司和邮轮公司、旅行社成立邮轮联防联控小组，讨论应对方案，根据疫情动态进行研判。此外，邮轮公司还应对未启程或已经在路上的来自于重点地区的旅客进行劝导，减少重点地区人员的登船数量。早决策、早行动，尽早切断传播源头，为后续防控工作奠定良好基础。
“应对本次疫情防控措施进行全方位的总结，完善应对此类疫情的应急响应机制。”有专家表示，针对此前防控中的薄弱环节，升级港口的相关查验设备，持续优化“港区联防联控机制”。建立健全邮轮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处置预案，形成“总预案+海关处置流程+邮轮港预案+邮轮公司预案的防控体系”。
类似邮轮、火车、飞机等交通工具，具备相同的特点，即人员数量多，来源广，流动性强，聚集度高，是传染病传播的“温床”。一方面要控制好源头，另一方面也要抓好病例追溯。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大数据在疫情态势研判、传播路径分析、精准防控及后续治理中都扮演着重要角色。”毛琛说，各地依托大数据等现代信息技术，在省市之间、各县市区之间建立畅通的数据通道，对来自各种渠道的数据进行处理、整合、分析，通过“大数据+网格化”手段，精准梳理交通信息，可快读追寻与确诊病例有密切接触的人员。
文：健康报记者 杨金伟
编辑：永基
审核：陈会扬 曹政 闫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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