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十一）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凭——什么？”我一字一顿地问道。
“天堂鸟的主控电脑让我感到很惊讶，”加西亚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它的主板CMOS芯片是特制的，为了保留一系列升级与改造信息，制造者特意为其增加了一块容量达1MB的存储设备，这就为我向其中植入病毒提供了条件。”
“你是说，你将CIH病毒植入了CMOS芯片？但是……”
加西亚打断我：“我明白您的意思。的确，病毒是不能常驻CMOS芯片的。所以我植入的病毒严格上说不能叫作CIH，但它和大名鼎鼎的CIH病毒的确有相同的作用——破坏计算机硬件。”
我明白了中午十二点将要发生什么。如果我不采取措施，到那时，天堂鸟真的会变成一只死亡之鸟。
“你错了！”由子突然从楼上走下来，站在我和加西亚之间。
我心里暗吃一惊：原来她早就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此时的人数是二比一，但我却觉得事情正在朝越来越坏的方向发展。
“怎么？”加西亚似乎对由子的出现毫不吃惊。
“天堂鸟设计之初就是有两套计算机系统的，为了防止意外，另一套与现在的这套系统是物理隔绝的，并且一直处于热备份状态。只要我们开启另一套系统，你的病毒就毫无作用了。”
“唔，的确如此，”加西亚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不过，你认为你们有这个机会吗？”
出乎我们的意料，加西亚突然右手一挥，抄起了茶几上的一只玻璃杯，他手腕一抖，那只玻璃杯“嘭”的一声被打碎在茶几的边沿上。
加西亚握着剩下的一半杯子，一个箭步冲向由子。没等由子反应，他的左臂就如同铁钳一半，死死地勒住了由子的脖子，同时他手上的玻璃杯利刃也抵住了由子的喉管。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

“你想怎么样？”我故作镇定。
“我不想怎么样，”加西亚勒着由子后退了几步，正好靠在了天堂鸟出口的门上，“你们逼我的——如果你去启动另一套系统，我就……”
他将玻璃杯抵得又紧了一些。
“即使CIH病毒发作，你以为天堂鸟会在半空炸毁吗？它只会坠入大海，我们都不会死的。”我试图作最后的挣扎。
“错！”加西亚轻蔑地一笑，“您是在和我开玩笑么？天堂鸟上的那座快中子增殖反应堆也是受这套系统控制的。”
他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格雷告诉他的？不，不可能。
“很吃惊吧？我说过我对计算机也很在行的，”加西亚说道，“主控电脑被烧毁之后，反应堆温度很快就会因失去控制而迅速升高，然后……”
“你说烧毁？”
“呵，忘了告诉您了。病毒会对电脑的各种元件进行超频，之后在不长的一段时间内，被超频的元件会纷纷因高温而烧毁……当然在这之前，主控电脑的温度监测已经被我关闭了。”
“你……”我没想到他将每一步都算到了。如果我不去切换另一套系统，大家都会死。可是，如果我去了，由子还在他手上，如果他真的杀了由子……我该怎么办？
这时，由子忽然开口了：“加西亚，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这么多天来，如果你想杀我们，随时都可以，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劲？”
“这个问题问得好……”加西亚居然还有心情看看刚好横在手边的手表，“还有半小时……杀了你们很容易，但之后呢？我要做的是:将这个秘密永远封沉在海底。只有以天堂鸟的死为代价，才能换得人类的安宁。”
“你为什么这么确信玛雅人会对人类造成威胁？他们不也是人吗？”由子问。
“他们……如果玛雅人真的存在于地下……不是如果……他们为了自己的生存，没有选择，正像人类可能会做的一样。”加西亚想了一下，答道。
“这不能成为理由，因为你也是人类，你凭什么不相信自己的种族？”我说。
“相信？你居然和我谈相信？”加西亚似乎一时间难以自持，“我他妈的凭什么要相信你们？你们谁相信过我？谁相信过安娜？”
“安娜？”我和由子同时问道。
“你们还不明白吗？你们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名叫——加西亚·黑吉斯？”
“加西亚·黑……你，难道是……”由子吃了一惊。
“詹姆斯·黑吉斯，他是我的高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