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奋力前进,却如同逆水行舟,注定要不停地退回过去。
《了不起的盖茨比》是美国作家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以20世纪20年代的纽约市及长岛为背景创作的中篇小说,1925年刚出版时,这本书并没有引起广泛的关注,直到二战时期,入选“部队专供丛书”,才第一次有机会大规模在读者手上流动,并开始了征服图书市场和文学评论的经典之路。此后,这本书所得到的分析和评论,比其他任何美国小说都要多,它被称为“最具匠心的美国小说”,因栩栩如生地再现了“热闹的20年代”(乃至人们习惯用菲茨杰拉德发明的“爵士时代”来指称这个时期),在遣词用句、人物塑造等文学艺术方面展现出杰出的才华,并最早对美国梦提出批判,而声誉日隆,成为无可争议的世界名著。
菲茨杰拉德本人被很多作家喜欢,包括村上春树。《了不起的盖茨比》堪称教科书式的小说,横溢着作者天赋的才华,正如约翰·张伯伦赞叹的,菲茨杰拉德“有能力用一段文字抓住一个时代的韵味、一个夜晚的芬芳和一首老歌的情调”。
其实《了不起的盖茨比》情节并不复杂,但菲茨杰拉德太会讲故事了,从容不迫的情节推进,冷静透彻的人性观察,优雅、流畅、准确,带着无可名状的淡淡忧伤的文字表达,入木三分的人物刻画,整本书散发着独特的气质,充满了迷人的魅力。
你要批评别人,要记住,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的条件。
尼克是整个故事的叙述者,他既在里面,又在外面,对这变幻无常的人生,同时感到心醉神迷和恶心不已。他冷静地观察并如实地讲述,但情感的天平还是渐渐倾斜向了盖茨比的一边,不仅因为他目睹了悲剧的发生,更因为在灵魂上他们本是一类人。
不去评判别人就是对别人怀有无限的希望。
一部好小说,会悬置道德判断,但不等于作者没有立场。通过极富画面感的描写,读者被带入那个纸醉金迷,活色生香的世界,仿佛看到一群群如飞蛾般的男男女女,一边八卦着盖茨比的身世,一边在他的豪宅里寻欢作乐。除了尼克和猫头鹰先生,没有人真正在意过这位神秘的主人。
盖茨比出身卑微,但有着高贵的品格,出身豪门的汤姆和黛熙却虚伪而自私,随着盖茨比的身世被一点点揭开,他人性中的光明也一点点呈现出来。生前的繁华与死后的落寞,形成强烈的反差,像镜子一样折射出各色人性。真正在意灵魂的人,才能超越财富和地位这些外在标签,看到一个人内在的美好。
而盖茨比这个理想主义者用尽一生的追求,在看客眼里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曲终人散之时,到底是什么把人和人区分开来?
从中西部故乡刚刚来到纽约的尼克,原本对未来充满憧憬,对人性抱有希望,在目睹了盖茨比的悲剧之后,他明白”基本的道德观念并非与生俱来,人人皆有的东西。”
使我暂时对人世徒劳之悲哀和易逝之欢欣丧失兴趣的,是盖茨比身边那些食客,是那阵在他的梦想破灭之后飘散的污浊灰尘。
主人公盖茨比,具有”永远拥抱希望的天赋“,他历尽千辛万苦,以为梦想触手可及,却沦为了悲剧的牺牲品。
盖茨比来自贫困的农家,出身卑微,却自幼梦想远大,渴望出人头地。年少时,他抓住了一次机会,结识了一位贵人,并因此受到完整的绅士教育。贵人去世之后,他重新一贫如洗,在军训营里,遇到了南方的大家闺秀黛熙,并对她一见钟情。
在他的嘴唇的碰触之下,黛熙像花朵般为他盛放,而他从此也就脱胎换骨,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黛熙不仅仅是让他心动的女人,更代表着他向往和追求的上流社会。他竭尽全力试图挣脱原本所属的阶层,而梦想和野心是他用来抵御贫穷和卑微的武器。
当外境无法掌控时,人只能把握自己,靠远大的抱负、严格的自律以及超常的努力,一步步接近目标。只是盖茨比没有想到,即便拥有了令人咂舌的财富,他仍然无法实现阶层的跨越,赢得梦寐以求的幸福和尊重,人们利用了他,然后无情地抛弃。
爱情不过是一个迷梦,而他想要的更多。
他对黛熙没别的要求,只希望她走到汤姆面前并说;“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在她用这句话抹杀过去四年之后,他们就能决定要采取哪些更为实际的步骤。其中一个步骤是,等她恢复自由,他们将会重返路易斯维尔,在她家举办婚礼——仿佛一切回到了五年前。
盖茨比想要改变的是无法改变的过去,想法设法让一切回到从前,重来一遍,这样就可以抹掉出身带来的窘迫,自由选择完美的人生。
他说了许多从前的事,我觉得他是想找回某种他和黛茜恋爱时丢失的东西,也许是他对自己的某些看法。他的生活在那以后变得混乱不堪,但如果他能回到某个起点,慢慢地重新再来,他就能找到丢失的到底是什么......
这段文字让人心酸。童话故事里,总有等待着王子来救赎的公主,一睡不起,直到王子用亲吻来唤醒她,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惜,生活不是童话,时光不会停滞,过去的永远无法修正。世界在向前发展,盖茨比的心灵却困在了五年前,那个没有完成的梦里。最终他成了旧梦的牺牲者,一个悲剧的英雄,费尽心机想要重建的一切,经不起现实的轻轻一击。
黛熙的声音确实充满了金钱——她那抑扬顿挫、银铃般叮当悦耳,铙钹般清脆动听的声音蕴含着的,正是这种无穷的魅力......仿佛她是白色宫殿里高高在上的公主,是黄金铸就的女郎......
当盖茨比终于奋斗成为百万富翁,在长岛西端买下豪华别墅,与住在东端的黛熙隔海相望时,他心心念念想要的,是来自黄金女郎的证明——我是好的,配得上你。拯救黛熙,就是拯救自己,改变过去,就是改变现在。
他让豪宅整晚灯火通明,接待成群的宾客,吸引黛熙的到来。真实的黛熙是什么样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象征着幻想中的一切美好。
那天下午,黛熙肯定有不少地方让他大失所望——倒不是说黛熙本人有什么缺点,而是因为他把黛熙幻想得太美好。这幻想超越了黛熙,超越了所有事物。他这几年的心血全用来创造这个幻想,不停地为它添砖加瓦,将他遇到的一切美好东西都用来装饰它。再似火的热情,再漂亮的外表,也比不上为情所困的心堆积起来的幻想。
可惜的是,梦想实现的时刻也是幻想破灭的时刻。在跟汤姆摊牌之时,盖茨比希望黛熙告诉汤姆,自己从未爱过他,自始至终唯一爱的只有盖茨比,但黛熙并未如他所愿。汤姆摆出盛气凌人的姿态,质疑他的财富和出身,盖茨比被激怒了,那道因出身家世不同而划出的巨大鸿沟暴露无疑,也让黛熙变得恐惧起来。
他说得越多,黛熙越是听不进去,越是往后退得离他更远,所以他放弃了,只剩下业已死去的梦想随着午后时光的流逝继续在挣扎,还拼命地想要去碰触那再也不可企及的,还痛苦而又不绝望地想追上房间对面那已消失的声音。
梦破灭了,故事还在继续。情绪激动的黛熙,在开车回家的路上,碾死了汤姆的情妇梅朵,汤姆向梅朵的丈夫威尔逊暗示,一切都是盖茨比干的。就在盖茨比为黛熙担心不眠,甚至要替她背锅之时,汤姆和黛熙早已结成了统一战线,他们才是同类。
最后,盖茨比没有等到黛熙的电话,等来的是威尔逊复仇的子弹。为逃避责任而悄悄离开的黛熙,连葬礼都无意参加,连一朵花都不曾送去。爱情的幻相彻底脱落,露出了人性丑陋的本质。
目睹这一切的尼克,看透了人情冷暖,决定离开纽约,回到中西部的故乡。
那没有完结的爱情,让人牵挂,越是无望,越要拼命得到。最终,盖茨比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无论他拥有多么巨额的财富,都无法找回当年因贫穷而错失的爱情幻梦。只要足够勤奋,坚持不懈地奋斗,便能拥有更美好的生活,这一美国梦也被动摇和击碎了。
他们都是混蛋,他们加起来都不如你。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贵族?出身世家,受过良好教育的汤姆,满肚子男盗女娼,傲慢无礼的背后是极度的自私和冷漠。盖茨比出身低微,但他积极上进,忠于爱情,具有高贵的人格。两相对比,高下立判,遗憾的是盖茨比始终没能走出心灵的旧地图,陷在未完成的爱情迷梦中,看不清现实,最终导致了悲剧的结局。
绿灯无与伦比的重要意义,从现在起永远的消失了,在从前,和他与黛西之间遥远的距离相比,那盏绿灯似乎离他非常近,近得几乎触手可及,他和黛西的距离就像星星和月亮那么近,现在他原形毕露,无非是码头上的一盏灯而已,让他心醉神迷的物品,从此减少了一件。
今天的我们也在提倡中国梦,就像当年的美国。时代在变,但人性大抵如此。从盖茨比的身上,我们仍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第一次见到黛熙家码头末端的绿灯时,肯定也感到万分惊喜,他走过漫漫长路才来到这片蓝色的港湾,肯定觉得梦想已经离得非常近,几乎伸出手就能够抓得到。他所不知道的是,梦想已经落在他身后,落在纽约以西那广袤无垠的大地上,落在黑暗夜幕下连绵不绝的美国原野上。
盖茨比信奉的那盏绿灯,是年复一年在我们眼前渐渐消失的极乐未来。我们始终追它不上,但没有关系——明天我们会跑得更快,把手伸得更长......等到某个美好的早晨——
了不起的盖茨比身上有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那是我们人类所有挣扎奋斗向上的缩影,永不言败,勇往直前。只是今天,我们希望可以拥有更多的选择,从更多的角度实现自我,而不必再盲目地沦为幻梦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