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顾白
她是标准的川妹子,他是口味混杂的北京爷们,所以他们在一起之后,他的口味就一直随着姑娘了。
大学食堂的伙食虽然差劲的不行,但是9号窗口的麻辣香锅让她念念不忘,虽然那辣椒的程度对她而言就只是小儿科而已,但是她对面的男人总是吃的满头大汗。
没错,是满头大汗,也只有这个毫无文艺感的词语能形容他的窘迫,她拿起纸巾擦干他额头的汗,狠狠的捏了一下他的脸:爽吗?汉子。
他麻的感觉不到疼痛,回答一个字:爽!
很快大三就结束了,她开始了实习,在单位附近租了房子,他以考研复习为由整天在学校闲晃,常常跑到她租的小屋一住就是一星期。
小小的单元房,十来平米,好在还有厨房和卫生间。也许是因为租了房子,感觉到了生活的压力,每次他过来,她只要求他买些菜就好,房东留下的雪花冰箱,不知道有了多少年的历史,他来的时候都被挤得满满登登,等他走了也就空了,他已经不爱吃麻辣香锅了。川妹子就学各种菜做给他吃。每周三,来一顿壮阳的让他流流鼻血。
这都是他在的时候,他不在的时候,她下班回来,空空的冰箱陪着她看韩剧。她端着碗面,拌着老干妈。窗外的车笛不断,北京是个容易叫人寂寞的城市。她甚至能感觉到这冷冰的感觉再一点一点浇灭她的辣。
她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但是她忘了,他已经不喜欢麻辣香锅了。
大四她和公司签了三方,而他不出所料的没有考上研。他开始找工作,两个星期甚至一个月来找她一次,空着手,来了之后放下笔记本打着游戏等她做饭。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吧,他的话不多,而她忙了一天还要做饭,也没有力气去多说些什么,在沙发上靠着他就睡了。
第二天,她腰酸痛的醒来,看见他在旁边的床上睡的香甜,眼泪忍不住的流,这个男人,就这么让她睡在了沙发上,她变得没有骨气了,她知道某一天他说分手的话,她不会惊讶,只是这一分钟,她真的不想走,她想依靠眼前的男人,尽管这男人就像一个慌张逃跑的士兵。
毕业典礼后,宿舍的东西堆满了她租来的小屋,这让她多多少少多了那么一点点安全感,他没有再来过,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条简讯,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堂堂一个川妹子也不至于去低头求他什么,她在屋里哭着,打了他的电话:今天没事过来一趟吧。我想和你聊聊。
对面的男人声音有点恐慌和愧疚,对不起,我家里不同意咱们,我也没有办法。
她在这里不禁冷笑,没事,过来吧,我请你吃饭,然后你把你放在我这的东西搬走,好聚好散。
挂了电话,她穿起长衫,转眼已是九月的北京,昨夜刚刚下过雨,风稍微有点冷了,她也懒得去菜市场,虽然那的菜便宜还新鲜,她拐弯进了超市,一会就提着满满一包出来。她最后想再做一次麻辣香锅给他吃,虽然他已不再爱吃。
她把莲藕去皮切成薄片扔到开水中煮大概10分钟,不软不硬。捞出来,把切成小块菜花和萝卜放进锅中煮5分钟。也捞出来放在一旁。莴笋去皮切片,芹菜去叶子切段,蒜苗切段,干木耳泡软后分成合适的大小,葱斜切,姜切片,蒜拍碎。
香菜洗干净切两段,一切都那么熟练,熟悉了生活的全部,却陌生了最熟悉的人。
她看了一眼时间,还早,就去翻出了她爸妈从四川寄来的麻椒和辣椒末。继续摆弄那些剩下的食材,土豆去皮切片,牛肉切片,加酱油,淀粉,盐,腌一会。虾去头。
打火,坐上平锅,倒油,油烧热轻微起烟,把土豆片,牛肉,和虾都煎的两面金黄。
换成平时用的铁锅,锅热倒油,她突然笑了,抓起一把家乡的麻椒放到热滚滚的油中,她双手端起锅晃悠了一下用干燥的铲子铲了满满的辣椒末倒入锅中,刺鼻的呛味让她眼泪忍不住,她一边咳嗽,一边翻弄着锅,等老旧的抽油烟机嗡嗡的差不多把烟都抽走了,她在锅中倒上一些豆瓣酱,翻炒两下,底料就变成好看的红色,加上之前准备的所有材料,翻炒5分钟,盖上盖焖一会,加入生抽,糖,料酒,十三香调味,调至小火继续翻炒一会,出锅。
她拿出电磁炉,把这一锅麻辣烫放在上面,等他来。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直到七点,手机震了一下,“我不过去了,就这样吧,我的东西,你扔了吧。”
就是这么一个男人,到最后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她给自己盛了饭,盘腿坐在小茶几旁,吃着自己最爱吃的,他不爱吃的麻辣香锅。她放了很多很多麻椒和辣椒,她没想过他今天不会来,她想看着他吃下之后被辣出的眼泪,让他也因为自己哭一次,这样就算是在比赛最后,扳回一个回合。
可爱情终不是比赛,两败俱伤也是早就写好的伏笔。
她留着眼泪吃着这份太辣的麻辣香锅,最后就让这点辣点燃她心中将熄灭的火,爱情还会有,生活还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