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十一）

文|楚逸夫楼

栓（十）

图片来自网络

  如山躺在木床上双腿半弓着轻轻拍打着我柯明浩睡在我的侧边。起初，柯明浩安安分分，侧着身子背对着我，我们三人就像肉夹馍，如山瘦，柯明浩也瘦，全家的营养集中体现在我肥润的透着嫩红荷花色的短扁手臂上。柯明浩突然翻了身子，将那只被棉花刺破皮的大手一把拍在如山半露的肚脐上。

  如山猛的睁开眼睛，扔开柯明浩的手从床上坐起看了看我，见我没事儿便又躺下。躺下后的如山怎么也睡不着，整间屋子像漏了气的轮胎，任凭夜间的凉风肆意抚摸我的眼睛、耳朵、脸蛋和睾丸，如山也无能为力，只好将毯子搭在肚子上。

  秋分已过，陈老爷子死了也有大半个月，可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如山总会不自觉的想起陈老爷子的死状，耳边也时不时地响起结巴婆婆的哭声，如山越想越害怕，便将瓦斯灯绳拉下，橙黄色的光很快填满整间屋子，柯明浩也被刺醒，

  “大晚上的不睡觉这是干啥，快点把灯关了讨人嫌。”

  “明浩，你不觉得陈老爷子死得很突然吗？”

  “大晚上的说这些搞么斯，不瘆得慌”

  “我总觉得陈老爷子死得不正常，好端端地在地里干活怎么说死就死了呢？你说会不会是被人害死的？”

  “瞎说么斯，快关灯睡觉”

  “跟你说件事儿，陈老爷子那天被抬进冰棺材里时我看见他嘴巴乌紫，像中毒了，你说会不会是有人跟陈老爷子有仇，故意趁他不注意下毒呢？”如山一个人坐在床上说得津津是到，而柯明浩早就一声不吭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如山抱着我来到华春家，

  “唉，华春，这是要下地去吗？”

  “地里还有些棉花没捡完，再不捡下雨就完了，你找我有么事儿？”华春头顶一张嫩黄色的飞碟状的草帽，脚踏一双去年买的解放鞋

  “哦，没啥事儿，你去地里吧。”说罢，如山又抱着我来到凤仙家，

  “仙凤？在家吗？”

  “在后院，如山，到后院来”仙凤的声音如拨动的琴弦，甜而不腻，高亢而有力。

  “来，墙边有个小板凳，你自己拿着坐”

  如山顺着墙坐在高低不平的小凳子上，我极不耐烦地扒着如山胸前的衬衫。

  “是饿了吧，”

  “出门前才喂了他，这几天真是磨死人，唉”

  “这有么法，这全天下的女人不都是这样过过来的，武龙村也不例外。”仙凤边说边将木澡盆里的远天翻了个身，远天安分地任凭仙凤婶儿摆弄，头发、脖子、锁骨、屁股、睾丸都没逃过仙凤的双手，

  “一大早就搞了一身泥巴，你说气不气人”

  我瞪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远天，远天也看着我。

  “哎，仙凤，你还记得陈老爷子死的那天吗”如山慢慢吞吞地问道。

  仙凤听罢双手突然一颤，手里的毛巾落入澡盆中溅了远天一脸水。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事，陈老爷子死的突然你说再回头想想这事儿总是觉得哪里不对，那天一大早陈老爷子就推着板车驮着结巴婆婆去了地里，走之前我还跟他说了话，没看出他有哪里不对劲。”仙凤双眉轻轻皱起，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哦，对了，听说陈老爷子死的前天晚上去了刘锋屋里，你不提我还忘了，你说刘锋几大滴胆子，天还黑就在屋滴瞎搞，”

  “瞎搞么斯？”如山似乎懂了些什么，又不敢确认。

  “丢人呐，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刘锋跟他堂弟滴媳妇爱莲在屋滴偷情，真是丢死人，你说爱莲滴男人是么样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屋滴自己出去打工，唉。”

  “你说会不会是陈老爷子看见了他们两个人偷情被刘锋....”

  “那他恐怕不敢吧，”如山小心翼翼地说着，

  正当她俩聊得热火朝天时，建国背着一袋棉花回来了。

  建国将棉花倒了出来，走到井边洗手

  “你们听说了吗，刘锋跑了，陈老爷子是他害死滴，”建国平静地告诉仙凤跟如山。

  “那他是么样害死陈老爷子的呢？”如山不解地问道，

  “那天晚上刘锋跟爱莲在屋滴上床，陈老爷子端了一盘芍送给刘锋吃，哪晓得撞见他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刘锋后来在芍里面下了毒，又把芍送了回去，那天早上陈老爷子赶忙下地就吃了冷芍，唉。”

  “现在刘锋人也跑了，陈老爷子也死了，要抓他就难了哟，唉”

  “武龙村好好滴风气都被他们败坏，不要脸的东西，”仙凤愤愤地骂道。

  “那爱莲咧？”

  “还不呆在屋滴，不出门，他男将又在外头打工还不晓得这件事，这要是晓得了还不得跟她离婚。”

  远天的一道哭声突然打断了三人的对话，仙凤抱起远天，摸了摸盆里的水

  “都凉了咧，真是大意”

  不得不说，如山的直觉很准，虽然她刚刚嫁到武龙村不久，可武龙村大致是个啥品性如山还是清楚的，可这突发的“谋杀案”沉重地撞击在如山的胸口上，如山感到有些吃力难以释怀。

  回到家后，如山将陈老爷子的死因告诉了柯明浩，而柯明浩的反应却让她有些失望

  “人都死了，还去追究这些搞么斯，日子还是得过，没了陈老爷子武龙村还是在转，”

  柯明浩的话说的也并全无道理，只是如山怎么也想不通刘锋怎么这么狠心，他是怎么下的了手杀死一个给他送吃的的老人。难道人真的是天性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