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脑师(八)赌局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闻着花香，会关心泥泞不堪的泥土；望着群星，会惦记无穷黑暗的夜空。在拥挤的人群中倍感压抑，孤独穿透骨髓，神经早已经麻木。那种感觉很疯狂，越是黑暗越膨胀，你越来越相信，繁华迟早要褪尽，绚烂终究要凋零，时钟的滴答声嘲笑着人类的愚蠢。你越来越绝望，觉得等不到终老的落幕。”

      “文绉绉的说这么多，我不懂。”老王啃着手中的苹果，无聊的看着面前这位病人。

      “自杀。”

      这突然的两个字让老王手一抖，差点苹果落在地上。

      “我先给您讲个故事。”病人的表情有点阴冷，“A出生的时候便带着块胎记，乌黑丑陋的占据了半张脸。她经常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不屑也好同情也罢，这种眼光都让她的自卑无限蔓延。等她上了初中，到青春期了，发现这张脸不仅让她失去友情，还有爱情，甚至亲情，因为父母准备生二胎了。”

      “A越发孤僻，把自己缩在网络的世界，隔着屏幕才让她对这个世界有丝丝的安全感。这也让她机缘巧合的结识了B。B懂A的无力和绝望，他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切中A的要害，他说自己和A是一类人，都是在老鼠洞苟延残喘的人，这种活不如有尊严的死去。”

      “于是，A和B相约好一起自杀。毕竟不在一个城市，如何一起呢？B想到一个好主意，就在自己家，双方开着视频，上吊。”

      “C是位老奶奶，退休后子女怕她无聊，便给她配了台电脑。这一下子老人家便发现了新大陆，整天混迹在各大论坛网页。混的时间久了，哎呦，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老奶奶发现了个奇葩，竟然专门劝别人自杀。”

      “老奶奶紧忙报了警，结果呢？警察以证据不足、无人实际伤亡为由，不仅拒绝出警，还教育了她多管闲事。老奶奶不死心，仍追着B，便发现A已经成为B的目标。虽然不在一个城市，老奶奶充分利用网络的万能，给A家里打了电话。A的家人半信半疑的冲进A的房间，将正上吊死一半的A抢救了下来。屋子电脑是开着的，屏幕正对着A上吊的位置，可是对方已经及时关了视频。”

      “A的父母很感谢老奶奶，但是为了平息事情，拒绝报警。这，深深打消了老奶奶自己再报警的积极性。”

      “故事原本就这么结束了。因为这件事让B也警惕起来，紧忙中断了与A的联系。”

      “就在这时，出现了D，他在网上拉了个ABCD的虚拟群。是个赌局。赌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个常规小游戏，重点是赌输的人要来老王这修脑。”

      “如果A输了，要删除自己自杀失败的记忆。如果B输了，要删除让A自杀未果的记忆。如果C输了，要删除报警失败和A父母不肯报警的记忆。至于D，他的代价最大，如果他输了，直播自杀。”

      故事信息量有点大，让老王不自觉的揉揉眉头：“你们都答应了这个奇葩的赌注？”

      “是的，因为大家都不亏。我想你应该能理解，人呐，从内心底是惧怕死亡的。A是实打实的想死，可是想起来那窒息的将死未死的感觉，她没勇气，她反而更希望输的是自己。而对B来说，性格极端的人会有偏执的自信，A的失败让他很懊恼，他不想败给一个退休的老奶奶，加上无论A还是D输，都会有死亡直播满足自己的欲望。对于C来说，她并不想谁输谁赢，只是想更深入的挖掘B的信息，反正对自己无害，便也答应了。”

      “直到现在我和你述说这个故事，我才懂了D拿自己生命开赌局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以，你还要修脑吗？”老王啃完了最后一口苹果，拍拍手问到。

      “不修了，幸亏输的是我，故事必须要真正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