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个事,Y神秘的跟我说,F退学了,今天已经去院里交了退学申请书了。
什么?退学?我诧异地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Y的话了。
是呀,退学。Y一副很惋惜的语气。
1
F是跟我一起经过初试、面试之后才考进这所学校的,虽说学校不是很牛逼,地域位置也是极其恶劣,但好歹也是一个985呀。F姑娘说退学就退学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我和F姑娘不是太熟,以我所了解的信息很少,只知道她是河南(非地域黑)姑娘,本科是一所非常不入流的地方二本院校,在这里面读书基本就属于混吃等死的状态。F姑娘不然,在还未毕业时就准备考研,第一年没有考上,也没有去找工作,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基本窝在本科图书馆里复习考研。对于我这种拿考研当儿戏,考上全是运气的人,也不知当初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根本没法去参透她内心的那股较真的劲,总觉得只有内心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坚持别人异样的眼光去孜孜不倦地攻克一道有一道数学题,背一本又一本时事政治。
也感谢命运的垂怜,在这300多个日夜的废寝忘食,这一次录取通知书没有与F姑娘檫肩而过,她顺利来到了这所祖国最低调的大学。
当你经历的过最痛苦的时光时,接下来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向上的。当然,如果你所经历的事自鸣得意时,那里下坡也就不远了,所谓日中则昃、水满则溢便是这个道理。
F姑娘复试的时候,得知自己被录取时,便选了一个中科院院士做导师。也不知当初她是怎么考虑的,对于越牛的导师,亲自教学生的概率越低,花在学生身上的时间越少。既然选了一个院士做导师,那肯定是有自己的小导师的,大导师基本就属于挂职,日常接触的更多的还是这个小导师。不过说出去跟别人吹一下,还是倍有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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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是过的波澜不惊。
自己安全地本科毕业,从东南跑到西北,在我众多好友当中,我就是一个另类,用他们的话说,我就是一个傻逼,好端端一年十个月的夏天不过,非要跑到那边一年过十个月的冬天,而且还随时当心自己被沙尘暴吹走,被雾霾弄丢。
我就装逼的笑他们:像你们这么low,安知鸿鹄之志?也是自己安慰自己,当初填志愿的信誓旦旦,现在得自己含着泪咽下。
来到这所学校不久,就听到F姑娘的各种传说,无非就是不怎么待见师兄师姐,说话异常直接。其实比她甚者的,我也听说过,另一个姑娘L,刚来学校一个多月,就发邮件给其导师,以威胁的口吻写道,让其导师态度对其好一点,不然的话,她就换导师。相对于这位姑娘L,F姑娘的做法充其量是小巫了,况且F姑娘比我大两岁,肯定比他大部分师姐师兄年龄都大,偶有和师兄师姐开玩笑被人拿住把柄之后人云亦云,这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当时自己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再次听见F的事,是研一下学期了。
那时候,自己也在忙着做实验。做沉积物粒度期间,小伙伴跟我说,小一,你看你多幸运,还有我帮你做实验,F姑娘那么多实验,全都她一个人做,都没有人帮她,说吧,实验结束之后怎么报答我?
F姑娘可是在一个大师们呀,怎么可能没有人帮她做实验?
她呀,开学几个月里把她们师门的人全部都得罪光了,现在她们师门的人 把她当空气,基本没有人理睬她,偶尔碰到我闲时,过去帮个忙,可是,我也有自己的实验呀,不能老是过去帮她呀。
得罪光了?没那么严重吧,大家都是年轻人,谁还这么小肚鸡肠呀,一句无意的话语也没必要记仇呀?我一脸嫌弃,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不应该是F姑娘所经历的样子。
唉!谁知道呢,也许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吧。F姑娘比我们都大,弄成这个样子,也是大跌眼镜。
你也别嚼舌根子了,自己没事的时候多帮帮她,成千上万个样品,她一个人得处理到什么时候呀。我一声长叹,一个师门弄成这个样子,也不是我所能猜测到的。
小一,你也别说F姑娘了,快说实验做完了,你怎么报答我,一顿饭可是不够的。
滚蛋!就没有打算给你报酬。我作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你就不知道助人为乐,无私奉献?
滚!
3
我和F姑娘是在一个办公室里工作,平常我也是坐在办公室里码码字,看看电视,偶尔发表几篇文章。
一日下午五点多,F姑娘来到我座位旁边对我说:小一,我电脑卡了,你能不能帮我弄一下电脑?
我摘下耳机,疑惑地看着她。
我电脑非常卡,你帮我弄一下电脑吧。F姑娘重复着刚才的话语。
哦,好滴。说着,我站起身,走到她的位置上,看着她的电脑也是真的羡慕呀,院士的学生果然不一样,每个学生都免费配置一套全新的办公用品,40多寸的曲面显示屏,机械键盘,2T的硬盘储存,8G的运行内存,看着自己用了5年的14寸小破笔记本,硬盘300G,运行内存只有2G,唉,一比较都是泪呀。
我在想着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能让一个不打网游的姑娘能把运行内存8G的电脑给卡死。点开“任务管理器”才发现,那软件运行进程有几百个之多。随后“控制面板”才发现,果真卡呀,一个“控制面板”我打开花了3分钟,“卸载程序”又花了5分钟。打开之后才发现,单就杀毒软件就装了4个,更别说什么安全卫士、软件管家什么的了,还有一些网游之类的软件,一看就是捆版下载的,百度这家的软件基本都是全家桶下载,看着十几个百度的软件,七八个360的软件,我心中真万马奔腾呀,好鞍配好马,好的电脑得配懂电脑的人呀。
我花了半个多小时把这些没用的软件全部卸载了,重启了一下电脑,随后关机,重新启动,开机竟然3分钟,把握也是给震惊住了。随后把那些没必要的软件全部禁止开机自启,点开C盘才发现,里面的软件垃圾还有几个G,统一把它给清理了。然后给她2T的硬盘从新分盘了,教她下载软件放哪个盘,C盘里哪些东西不能动……
快7点时,电脑也弄得差不多了,但还需要重启一下,试一试开机速度和软件启动速度。当看时间不早了,我对她说,我要去吃饭了,去晚食堂没有饭吃了,你去不去呀?
我不饿呢,就不去了。F姑娘语气毫无波澜。
哦。那行,我先去吃,到时候,你自己看看电脑开机速度和软件的运行速度,我实在饿的不行了,先撤了哈。
嗯嗯,去吧,接下来我会弄了。
等我吃完饭回来,F姑娘跟我说,小一,果然,被你清理过的电脑,速度快了好多。
嗯嗯,电脑快了就好。看她高兴地玩弄自己的电脑,我带起耳机,继续听我的歌。
4
昨天,Y跟我说F姑娘申请退学了。
曾经也听说过大学退学的,当基本都属于做错事,被学校劝退的。自己申请退学的还真没有几个,在知乎上看到过一个,他从同济大学研究生退学后,去了美国某州立高校读了研究生,如今早就经济自由,成功的楷模。
我在想,F姑娘生长在河南便不富裕的农村,上一辈基本没有什么人脉关系,给不了她太多的帮助,自己也没有什么擅长的技术,可以养活自己,本来引以为傲的学历,如今也让自己丢弃了。她退学之后,可能会去一所私立学校做老师,可能去一家不入流的公司做一些打杂的事物,然后嫁一个平凡的人,过着自己不愠不火的日子,一辈子基本就是这样过去了。这真是一个无奈的事实呀。
我还在想,在F姑娘申请退学之前,或许我们应该多一些宽容,多一些谅解。每一个人的成长环境不同,所塑造的人格自然迥异,在遇到与自己有悖的价值观时,我们是否善待他人,使自己的内心更豁达一点,求同存异,搁置争议,共同科研。或许,这对于F姑娘,是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存在,但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群居动物,没有一个人可以脱离群体而独立生活。我们总是标新立异,彰显自己的底线,规则,别人一旦逾越自己的红线,基本就拉黑了此人。也许我们应该学会包容一点,给别人一些机会,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同人,是对芸芸生命尊重的最好诠释。
或许F姑娘退学之后,会找到一个好工作,嫁了一户好人家,从此飞黄腾达,我们这些曾经揶揄她的蝼蚁只能瞻仰着,口头流传着她的传说——一个从985高校自己选择退学的姑娘。
但就在我写文章的此时此刻,F姑娘已经坐在了开往家乡的列车上,离开了这座令她失望透顶的城市,离开了这所令她失望透顶的高校,离开了这群令她失望透顶的人。是的,如若不是失望到极致,谁又会放弃几年备考努力换来的录取通知书,放弃自己曾经心仪已久的高校呢?
毕竟,这所高校,是她从少年到青年整个时期的梦想!
就这么黯然神伤地离开,谁都没有预料到。
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没有所谓的来日方长,没有所谓的改过自新,从头再来的机会,错过了就错过了,谁也没有能力去掰回时间,让她从走一次过场。
很多人只会乍然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