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长生之【外丹（一）】

外丹术的起源可上溯到战国时期的神仙家，彼时传说西方昆仑上和海上的蓬莱、方丈、瀛洲三座山上都有神仙居住，他们手里有可以令人长生不死的仙药。而庄子也在他的书中描述了神仙的样子：邈姑射山居住着神仙，肌肤如冰雪，绰约如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遨游四海，还说列子可以御风而行等等，这些美好的想象都被读到他的人坐实了。受了这样的蛊惑，帝王们再也坐不住了，齐威王、齐宣王、燕昭王和秦始皇纷纷派人出海去找药，结果都无功而返。

到了汉代，仍有方士李少君对汉武帝说自己曾在海上遇到过传说中的仙人安期生，吃一种大如瓜的巨枣。如果能找到他就能得到长生的仙药。于是汉武帝就派出一拨方士到大海之中寻找安期生去也。山渺渺，水茫茫，仙人在何方？这样的寻找并非一朝一夕可得。于是就在同时，汉武帝另派一拨方士开始炼长生不老药。这里的药主要是药金。所谓药金，就是把朱砂和其他矿物混合之后炼制出黄色的类似金子的化合物，其实是一种铜合金。而据李少君讲，如果把这种药金用来做饮食器的话，用它的人就可以延年益寿。从这里我们可以知道，最初的长生药都是“自然存在”的。其次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炼丹术逐渐从冶炼术中分离了出来，逐渐和人们的饮食挂上了钩。

在当时的众多炼丹人中间，我们不能不说说淮南王刘安。刘安曾请人写了一本《枕中鸿宝苑秘书》就是讲上述的炼金术的，当然更著名的是他包罗万象的《淮南鸿烈》。据说刘安一生笃好方术，曾经和当时最著名的方士苏非、李尚、田由、雷被、伍被、晋昌、毛被、左吴等八个人在一座山上建炉炼丹，结果无意之中炼出了豆腐。这也充分说明当时的炼丹师们尚处在探索时期，对于各种矿物的属性还在实验积累之中。就在炼丹的同时，刘安还在密谋造反，结果事机不密，被汉武帝知道便派人前来抓捕。就在这时丹药炼成了，刘安和八个兄弟便服食了丹药携手升天了，大概是八个人升天时撞倒了炉子，于是他家的狗呀鸡呀一时贪嘴就把药渣渣吃了，结果也都呼隆隆飞上了天。于是从此中国的成语中就多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八个字，而他们炼丹的山也从此得名“八公山”。当然，正史中的记载是刘安自杀身亡，而在那个时候，很多方士的死亡被看作是升仙了，因此刘安很有可能是服食了自己炼制的丹药毒死而被后来的方士附会了升仙的说法。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此时已经有人开始试验服食丹药了。

西汉末东汉初，服食丹药逐渐多了起来，各种各样的炼丹著作也纷纷出炉，《黄帝九鼎神丹经诀》《九转流珠神仙九丹经》《太清金液神丹经》等很多。当时有一批方士认为，在所有求长生的方式之中，只有炼制丹药才是升仙的正途，而其他的方式只能延年益寿。而在各种丹药中，金液还丹是正途，最能代表这种观念并对后世影响最深刻的著作当属魏伯阳的《周易参同契》。相传魏伯阳曾和弟子三人入山炼丹，丹药炼成之后，先拿一条狗来做实验，结果狗狗当场呜呼。伯阳觉得求道不能得，耻于再回去了，就当场服了一粒，马上就呜呼了。其中一个徒弟觉得老师死了，自己也没法活，也服了一颗。另外两个徒弟看到后却溜之乎也。然而，谁承想徒弟前脚溜，伯阳后脚就醒了。原来他是在考验自己的徒儿，于是当下又用丹药将狗狗和徒弟救醒，从此隐于山。后逢人上山砍柴，曾捎书信给溜掉的两个徒弟，这时两个徒弟才懊悔不已。有了这样神奇的故事，于是《周易参同契》这本书也备受后来的方士推崇，书中记述了“还丹”的炼制方法，就是将铅汞在炭火中合炼，经过两次化学反应之后得到红色的氧化汞，而氧化汞与自然界中存在的丹砂十分相近，他便将氧化汞认作丹砂，认为是被还原到了它最开始的形态，于是便称为“还丹”，而“金液”则是煮过金子或药金的水，因为“还丹”可以回复到它原始状态，与人类返老还童的原理相似，金子最坚硬而又不腐烂，那么服食这两种东西之后，还原和不朽的特性就会转移到人的体内，使人从此长生不老，这也成为后来炼丹师们抱有的基本观念。这个观念今天看来似乎荒诞不经，但在笔者看来这很像后世所说的通感，也很像老庄那种将人与自然完全交融的态度，这种思想值得我们景仰。当然这个时候虽然著作增多，但主要还是在炼丹师徒之间秘传，对社会的影响也还不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