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春雨足,帘外隔雨相望冷

雨水‖春雨足,帘外隔雨相望冷_第1张图片

东风散,雨水至,鸿雁归,万物萌动。

“东风又吹来,阿囡会不会回来?”

“老婆子,别忘了当初我们弃了她,最后还让她去送死。即使活着,她又怎会回来?”

“唉。”

    三年前,东越国与南湘国一场大战,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说来打战的原因也是可笑: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传闻山鬼出现,天下将共主,得山鬼者得天下,而越儿就是山鬼。是被冠上“山鬼”之名。

   几点墨在莹莹雪花之中绽开,一声清脆的啼哭划破大地。“这孩子不祥啊,不详。”接生婆念叨着离开屋子。“相公,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啊!只因她背后有朵似花的印记就断定她不详我不依,若是你......”生产耗费精力,妇人昏厥过去。

“村长,这女娃留不得,传闻有花之印记的就是山鬼,若现必有灾难,留不得。”

“一个女娃能成什么气候,再说那印记怎是花?就是一个普通的圆形胎记。”村长捻着胡须,一边是自己的女娃,一边是全村的性命,手心手背都是肉。须都捻断几根。

“莫不是村长想包庇自己女娃,至全村人不顾?那我手里的拳头可是不答应。”猪肉范扬起拳头。

“那传闻是真是假,还不能断定,怎能草率,那是一条人命啊!”

“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孰轻孰重,你晓得。散了散了。”一年老者发话便离席。

“娃儿,你莫怪爹爹狠心。”夜深,村长抱走女娃弃之后山,临走婴儿伸出小手握住其一指。“你不该生于此啊。”翌日,妇人哭闹:“你这杀千刀的,连自己娃都狠心,后山都是狼,你这样与杀了她有什子区别?”男人不做声。

“那娃也是可怜,听老樵夫说上山的时候只见襁褓碎布和斑斑血迹,连渣都不剩。”村头妇人道。“可怜?别忘了她不死我们都得死。”另一妇人啐一口。

   一连几日降厚雪,似要将这村落吞没。“相公,孩子能活下来么?”妇人咬耳朵。“只能看她的命,只求她一生不出那竹林,那位便可替她保命。”

“也不知送予他是祸是福。”

    春天送走冬天,几番轮回,女娃成了越儿。因是东越人,故取自东越的“越”字。在竹林里没学会什么,只学会了用竹叶采野果、打野兽,力道不轻不重,一击倒地,只求保命而已。能在竹枝上仰卧无声、来去自如而已。竹林很大,大到只有我和先生。它也很小,小到只有我们俩。先生从不以真面目待我,也不知其姓甚名谁,来自何处,他身上有太多谜团。可我从来不问,因为我知道先生不喜他人问话,我亦不爱多管闲事。想来我们虽朝夕相对,我却对他一无所知。

   一日,我正在竹枝上歇息,十几年来不曾有人踏入,今却一群黑衣人闯入。似乎是内讧,这些人真是爱窝里斗,不由得嗤嗤笑。有人抬头。不好,引起注意了。掐叶朝斜处射去。“公子?”“无事。”

    这时辰该回去了,“先生?”竹屋一片狼藉,先生不见踪影。夜晚,我一把火烧了竹屋,燃起时惊觉我竟落了泪,终究还是有情分在的。爹娘弃我,先生不见。天下之大,我,无处可走。罢了,先去见见那弃我的爹娘长什么模样,竟狠心丢下我。

“公子,这里已成废墟,想必是山鬼所为。不怕,我们假装她先生在我们这,怕她不现身?”那暗影答。

“不急。”

“大娘,请问我可否借住一段时日,只因寻人到此处,很是困倦。”

“不碍事,姑娘如何称呼?”

“越儿。”

妇人端过一盆水,“姑娘洗洗罢。便会清爽许多。”

“大娘这是做什么?”

“姑娘不知,立春已过,雨水将至,我们这有个习俗唤‘拉保保’,就是给新生的小孩找个干爹,这小孩日后就好生养。我家相公每年都是‘保保’,我得给他置件新衣。”

“真是有趣。”这日子过得真是爽利,手里的棉布拧得滴不出水来,敷在脸上真疼。“这么久,怎么不见你家儿郎?”

“姑娘不知,我们膝下无儿,曾有一个,可惜命薄。”停了手中的针线,望着越儿,“她若活着,该和你一般大了。”

“是么?可惜了。”命薄?是你们弃她性命,呵,真会说。

“姑娘,你爹娘呢?你出来你爹娘不担心?”

“他们自小就弃了我,是先生养我,但先生前段日子失踪了。”

“弃你?竟还有这样的爹娘。”

“就是如此。”

    连绵的雨水让人思绪缭乱,心浮气躁。既是狠心弃儿之人,却为何对过路人倾囊相助。真是可笑。 

   夕阳斜下,雨中的村野路途泥泞,两旁的花草低垂,圏养的犬此起彼伏交换着吠声,屋里缕缕炊烟升起,竟也这般美好。眼角有些湿了。

    一支箭,两支,天边一片乌黑的云,是南湘大军开战了。“得山鬼者得天下,活捉山鬼。”

村民们惊慌失措,聚集在祠堂:“当初不是杀了她么,怎还有山鬼?杀错了?”

“村长,该不会你当日弄假?”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既然他们说有,那必然是有。”老者说。

“那是谁?我们怎会知晓?大军可是杀过来了。”

人群再次骚动,老者敲敲地面,拐杖的声音一声一声敲进心里,恐惧,紧张弥漫大厅。“我们可以找人代替山鬼,我们说他是,他就是。现在不是正好,村长家不是有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不太妥当罢。”村长道。

“大局为重。”

“你们这群满嘴大局为重之人该死。”我敛起两旁的叶,聚集在我周围。

山鬼回来了,回来了!人群哄散。

“可笑。山鬼?只因我有印记便听信传闻认我为山鬼,我还活着,要活着回来屠尽你们。”

柱子后面跑出一妇人,拉扯我的衣裳:“你是阿囡?不,越儿,你还活着。”

“你既知道我还活着怎么没想过寻我?还有你,大局为重?是舍不得你手上的那点权力罢。”

“我......”

一道寒光熄落我的绿叶,“先生?”

“国难当前,身为东越人,你在做什么?”

“先生也希望我去死?”

“以你一人之命换举国平安,不是很好。”

    我狂笑不已,人命也可以这样衡量,我的命真值钱啊。

      一白衣女子缓缓走向大军,斜阳如血,一步一步走得决绝。一丝金色发带莹莹发亮,肌肤胜雪,仿佛浑身发着光。军人们不禁屏息,怕惊扰了这仙女似的人。

     这场大战结束后成为说书的故事,只是结尾留了个谜:山鬼消失在战场,不知所踪。只以她从前说的话做收尾。“大娘,我真喜欢这节气,雨水节,小孩拉保保,新娘回宁赠红绸,我以后送你一块红绸。”“大娘,你看窗外一片连绵的嫩绿,比竹的翠好看。”

PS:雨水,二十四节气中第二个。东风吹,雨水至,气温回暖,沁人春色入身心。有“拉保保”、出嫁女儿回家赠红绸缎或煮“罐罐肉”等习俗祈祷孩子顺利成长,儿女婚姻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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