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头海上来信---第四封

Aloha,

之前提到第一次上岸前晚我们进行的仪式,决定先不细讲了。仪式的环节之一就是celebrate where you are from or where you consider yourself belong to.

不包含船员和其他工作人员,船上有来自39个国家和地区的人。Bob(我们的学术主任)以A-Z的字母顺序叫出国家的名字,认为自己在任何一方面对这个国家有归属感的人,不需要是国籍或现居地,就站起来示意。其他人为他们欢呼。这个仪式和第一次下船前的集体气氛,给我最大的感受是美国文化中的“娱乐精神”。它好的一方面,可以联系到我在上的另外一门课"Social Change‘’,社会学课程,执行主任Dan讲授,讲The spirit of being active, Activism和Activists的社会变革。这个好处,就是"The ability to search for enjoyment and joyness in life."

很抱歉现在不是很想展开讨论,先搁置。

回到正题——什么是“Switch the channel”?

昨晚是个"网吧日",因为海上除了邮件,几乎没有任何和外界联系、知晓外界动态的方式,到达有网络的地区后,所有人都在疯狂地使用网络。

去找之前已有的联系。这个联系不仅仅指人,也包括订阅的网站等等。

我有幸参与了一个“网吧夜”,和另外五个中国学生。因为我要蹭流量订后面行程的部分车票,所以回船后就立刻找到他们。

我们天南海北地扯着自己浏览到的东西,经常一个词就是一场辩论。

有马克思、韦伯、布迪厄,有理想国、查拉图斯、爱弥儿、论自由,有侦探小说、科幻小说、言情小说、动漫,从大众书店、先锋书店走到当代译丛,从盗版、性别、精神治疗、中外历史、当代政治——天南海北。我们凑在一起信息爆炸,中英混杂,但思路和图景格外清晰,自我和社会格外清晰。我们拿着笔,拿着笔在一个巨大、几乎没有边际的图上,严肃但肯定地书写。

Aha!

我觉得我几乎找到了自己的“Aha moment”。

这不是一个让你瞬间想通了什么的时间点。

这好像是一个我一直在寻找的集体环境、是一种当你暂时脱离在生活之外,但又同时连结在生活之中的自由且充实的状态,但我从未有过。

我可以、每个人都可以随时地加入、退出、争论,不会掩盖自己的光芒也毫不掩饰自身的弱点和匮乏。没有压力,也无需比较。不用好意地小心翼翼某个人的心情,也不用真正争抢什么。于我,我曾经有的所有细腻的担心都不用有,曾经有的所有试探的边界也不拥有。

这群人激进、富有攻击性,但谦虚。

他们各不相同,甚至连使命都不同,但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我始终没有找到这个环境。

Aha!

它就在那一瞬间出现了。

每个短暂的或漫长的讨论都让我感到自己的无知和渺小,但所有的情绪中没有“畏惧”,不是"Shame(羞耻)"。

——是勇气,还有着来自于一种“空”、“不足”的紧张和决心。

"One of the things I want you to learn in this class, is to let your question stay longer."

对一个问题你会探索、质问、行动、驻守多久,一定程度上决定你最终可以积聚的力量。

课堂上,包括多数演讲中,学生们常抛出很多问题,有时候这些问题在逻辑上可以环环相扣,放出来成为一组便非常Fancy(漂亮)。

但我们回答一个问题浅尝辄止。

Dan在第一节课问了我们一个简单也复杂的问题,给我们一分钟思考。一分钟之后,他询问有多少人在刚刚的过程中没有走神,一直在想。

如果走神了,是因为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然后觉得不需要再想了;还是觉得这件事不重要所以其实不在乎;还是单纯地走神,放空了又是想了什么,等等。

然后对我们说了这一段的第一句话。

和生活圈、朋友圈、自身性格等很多方面有关,但我没有恰到好处地遇到、也没有找到过处于这种氛围的群体。

在我亲密的家庭里没有,在我亲爱的儿时成长环境中没有,在特别而又优秀的十一学校没有,在北大没有。在我所有接触的世界各地、贫富/教育水平/兴趣爱好/性取向相同不同的群体中,都没有。

昨晚的谈话有给我转折点。

我们从18:00吃饭,闲话到23:30轮船驶离港口,时间其实不长。

但我因此换频道了。

“换频道”首先意味着我要安静一段时间。

思想要沉淀才可能有些微声音。

所以,海上信件暂时告一段落啦。

应该也不会很久,记录是我的事项之一。

最晚在日本回来。

过段时间见,

子衿

2017年1月13日

夏威夷到日本神户起伏的太平洋洋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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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ng, Zijin

SAS 2017 Spring Voyager

English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Peking University

Economics, Peking University

Secretarial Assistant, PEER Experience Exchange Rostrum (Liberal arts education for rural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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