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初一写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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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闲着无聊（其实就是卡文卡的不行了，行将就木），翻了翻老电脑上的文件，翻出来几部老电影，几幅人体艺术照，几篇中学时代的作文，还有首诗。

一看年份，是我上初一那年的十月一号。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还是第二次用Word 2003，压根儿没想到在后来的日子里这玩意儿成了我整个青春时代的伴侣，直到现在我还坚定不移地认为：我要是把我陪Word的时间分出一半拿去相亲，没准这会儿孩子都有了。

我写诗不多，最后一首是在高一清明节那天写的——写完发现氛围破败阴暗，拿去上坟还差不多，从此不再写诗。从那时起到现在我写出的东西小说占百分之八十，各式各样的都有，就是没有有诗意的。

当时给这首诗起了个名叫寂寞的心，如今完全忘了缘由，初一的我所能拼凑出的也就是如下的句子：

寂寞的心

当金黄的风已轻轻洗濯了顽石

当灰黑的烟雾尚在漂泊

我寂寞的心在大街小巷里游荡

目睹着灯红酒绿

浮华喧嚣

麻木不仁的狂欢

疲于奔命的紧张

意识在分解，身体在天上

如歌的行板，委婉且惆怅

我寂寞的心，第一次感到绝望

淹没在人潮里边，我能看见。

是不是已经感到厌倦，逃避在明天。

我和梦想面对面，无地自容间。

说实话前面的除了俗点儿也没什么，最后一段明显给人以残缺不全的视感。彼时年少，曾为这样的诗暗自窃喜，兴奋不已。

那时的我不可能想到，眼前的作品会被多年以后的自己视作羞人之笔。

然而多年以后的我，却早已不再写诗。

现在的我写一手熟练的软文，很多编辑对我予以肯定，鼓励，给我一篇几百块的字价。现在的我写很多短篇，写校园长篇，灵感被生活的夹缝消磨后只得停止更新，开始做大纲，分细纲推动情节前进，生怕某天醒来创作欲已不翼而飞。

现在终日伏案的我，身上已有赘肉丛生，每次打完字颈椎都疼。今天下午我看着这诗的最后一句，不由苦笑。

我不敢说自己走的每一步很聪明，但我的每一步都很用力。我习得，磨砺写小说的技艺，我学得了做自媒体，运营公众号的经验，这些我舍弃少年之名得来的没有多了不起，却千金不换。

现在的我，再也见不到那些破败阴暗的诗句，心里反而更加萧条。只能呆呆伫立着，感到文字在某时某刻的苍白无力。

然而事已至此，我难道还有选择的余地？唯有咬紧牙关，一点一点敲打，一点一点琢磨，看最后出来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变了很多，口音不再，面貌依稀，唯一不变的是对写作的信仰。

所以我写下这些文字，是自勉，是那些蒙尘沐雨后依然完整的初心。

那个写诗的少年，请你在远方为我祝福，我还要继续走下去，直到世界尽头，直到生命尽头。

我和你之间这漫漫年月，胜过一切诗句，天下山河。

窗外湘雨连绵，雨在眼，雨在心，雨在若有若无的千山，我从案前起身，又是这讨人嫌的阴天。

但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我唯一能够确认的是：这样的阴天，我这里还剩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