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的他

窗外的花开了,他知道。虽然他已经久久不曾迈步走出周身的黑暗,不曾打开朝北的门,朝南的窗,不曾将厚重的窗帘拉开。但他,就是知道。

他默默的躺在床上,头微微朝左侧着,他的周围无光眼眸却闪亮。“咚,嘶啦”楼上又开始一阵胡乱的捣鼓,然后是砰地一声门被甩上的声音,他可以想像楼上的夫妻又开始了争吵。

楼上,孩子“乖巧”的呆在房间里,削的尖尖的铅笔被他以端正的姿势握在手上,窗外的阳光撒进来在笔尖撞散,色调硬是冷了下来。他在发呆,耳朵却用力的听清着房外的声音,

“你怎么又是这副德行,给我把脚从茶几上弄下来!”

“这你都管,我在家里还不能轻松点么!”

女人一把丢开拖把,向男人跨出一步,快狠准的捏住男人刚塞进嘴的香烟,扯出来恨恨的将火光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突然掐断对楼上的想象的时候,是一只苍蝇飞来在他的唇角着了陆,但他不想动弹,便把全部的注意力收回放到了苍蝇身上。

其实他也没看到是什么虫子,但根据那轻盈的步伐与不时随处舔舐的口器,他便知道那是只苍蝇。也许是一只有着鲜红色大眼睛,湖蓝色胖肚子,绒毛纤密而黑沉的,看起来绝顶霸气的苍蝇。

曾经他也想成为一个绝顶霸气的人,但在他的父母离婚之后,他便发现世界上没有什么会是永恒的,既然不能永恒,那暂时的得倒又是何必。他觉得那很浪费收获的喜悦以及失去的悲痛这两种绝妙的情绪呀。所以他就开始过的平平淡淡,飘渺的就像儿时爸爸半躺在沙发上,深吸一口后在鼻间缓缓呼出的烟气。

妈妈刚开始也常来看他,总是眼眶红红的望着他,眼珠大概是很深很深的褐色,其实他有点记不清了,但当时就老觉得那好像一个空气稀薄的无底洞,所以必然是深色的啦。

她通常会帮他打扫房间,唰的一下拉开灰色的窗帘,有时外面是阳光散漫,有时乌云层层叠叠的压下来,但窗外阳台不锈钢架子上缠满的紫藤萝总是美丽的,它就像一只妩媚的妖精,不管是穿丝制睡衣还是轻纱泡泡裙都美的不像样....嗯,今天紫藤萝花该是开满了。

但是今天,还是有点新的不一样。

妈妈很久不来这里光顾啦,因为她又有了别的家人,所以在那个紫藤萝穿睡衣的时节她给了他一只手机以及一张银行卡,她说以后她会定时打钱给他,就走了。然后这屋子的门就再没人来敲过了。

砰砰砰,这会儿有个似是不耐烦了的人在拍门。真是奇怪,什么人来了呢,他想了想,哈,是房东来催房租了吧。之前他从来都是准时交租的,这次成了例外,算一算如今已至月中,那婆婆怕是等不下去了。可是,他为什么这个月没交钱呢?他好像更迷糊了。这个问题大概是来得刚刚好,竟能夺走他全部的注意,他想的脑瓜子都疼啦却还是没有结果。

门被敲得更厉害了。他全身的力量终于是被这这敲门声震成了整块儿,那就去开门吧,他这样想着,但还没等他起身来,门便轰的一声被撞开了。

“啊啊啊啊!”门外喊。

啊啊啊啊!他看着自己却又喊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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