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轻盈之心做这个世界上的修行客

师爷常和我说要珍惜时间,说人过了三十就如同太阳过了中午,就是日渐衰落的时候了。我知道,老人这么对我说是要我抓紧现在的所有时间努力去积累知识,是为我好,但若是依着我的性子,却并不一定会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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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所有我都选择忍受下来的事情,都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去计较这些我并不在乎的东西,却并不能代表我真正认同了对方的看法。所以当我沉默的时候,在我脑海中蹦出来的词语多半是就这样子吧、反正也不关我什么事等等。多多少少,这样的态度是消极的。一个人的精力和兴趣有限,我相信没有人可以在方方面面都做到极致。在那些我们并不擅长或感兴趣的方面,或许只是马马虎虎应付过去就已经足够。

虽然我这样的想法师爷极不赞同,但这却是我最想要的生活方式。


这些日子,师爷一直在催着我练习工笔画的线条。他老人家和我说,曾有一个小学都没有毕业的人苦练线条,到现在已经能够画出很漂亮的工笔画了,我作为一个大学生是不应该在这方面输给一个小学生的。我试图辩解说,线条画得好与不好,其实根本和一个人的教育水平没有任何关系,更不能把智商高低也生拉硬拽进来。但师爷却坚持我理所应当地可以用更多的时间画出更好的作品来,这多少让我产生了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偏偏我又是一个打着不走骂着倒退的人,你越是逼我逼得紧,我就越有了逆反心理。但其实我知道,师爷只是恨铁不成钢,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寄希望于我们这一代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我若是能够把这样烦躁的心思消磨下去,也该是算是不小的修行了。

然而啊,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或许只是自己才知道。我常说的一句话是“勿忘初心”。当初我选择从社会上走进这所道观,是在大哭一场之后。因为我被师爷的为人所感动,因为我感慨于自己并不多的社会经验有多么曲折,因为知道这条道路一旦踏上去之后我会需要舍弃的东西有很多很多,而且极有可能是一条不归路。但最后我依然选择了前进,去选择这样一份未知。我不喜欢千篇一律的生活,不喜欢日复一日地过着平淡的生活,所以当时宗教对我来说即是向往也是探秘。但一路走来到了现在,当所有的神秘都逐渐褪去面纱之后,我兴趣点和追求肯定会发生转移。


我是一个极爱玩的人,甚至在我看来人生一场也不过是游戏人间。虽然不至于贪恋红尘或者挥霍过度,但在我眼中尚且还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不开心不情愿地去做。我秉持的观点是,用最少的时间去最高效率地完成任务,然后用最多的时间去最大限度地让自己疯狂起来。或许,在看我似平静、斯文的外面之下,隐藏着一颗如同摇滚乐一般的猛兽之心。而我自己更是从来都这样坚持认为的。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情。我也曾很多次说过,我自己是一个感情动物,至生至死都恐怕过不了情关。只因为我对太多的事情充满了希望,和或多或少的激情,虽然并不长久,但每次三分钟的热度都会让我铭记一生。我还说过,我们生下来不就是为了要去不断地见识这个世界的未知吗,三分钟又怎样,起码我们做了,至此再也不会后悔。

这就像是我穿上了这身道袍一样。当我决定出家的时候,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跑来问我为什么,我只是淡淡地告诉他们,只因为我喜欢,所以才会去做。如果有一天我决定还俗去了,也会是出于同样的理由,并且从来都不会后悔。我的初心,始终都是源自自己对这份生活的激情。我最怕害怕的事情就是当有一天这些激情不再的时候,当我再也不敢说走就走的时候,那就已经证明我老了。有人愿意把这样的结果叫做成熟,美其名曰是思考了极为周全,但这样的周全会让一个人失去生活中的多彩,最终拘囿在一块巴掌大的地方,老了一生。

如果这样的结果算是修行的话,恐怕我一辈子也修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尽管师爷如此谆谆教导,我却依然有着我行我素的态度。只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从那样一个艰苦的年代中走过来的人,更不必要担心假若有一天再混不上半口饭吃的日子突然降临。师爷所担心的一些都是他替我想象出来的危险,但真正的现实,其实还在等着我去一步步的探索。究竟十字路口将要走向何方,在你没有踏出脚步之前,永远都不知道最后的结果。

敢于这样做,是该需要一颗多么强大的内心啊!即便如此,我也依旧不希望我——以及千千万万如同我一样有着一颗不安分的心灵的人们——会因为那强大的内心而让我茫然地无惧于这个世界。在这句话的后面,还有半句,“灵魂轻盈”。在强大和轻盈之间,才是真正拿得起放得下的力量。

后来,我对那位居士说,如果有一天我选择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一定是笑着的。因为在我放下一段过往的时候,心中留下的不是几多恋恋不舍,而是更多的对未来的憧憬和对未知的渴望。

世上事情太纷杂,我曾走过,带着轻盈之心,就再不会因为羁绊而踟蹰不前。因为路一直都在,只有用脚步丈量过,才能明白这一程的意义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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