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消逝的故乡（12）

十二

　　大人们整天战天斗地的精神在孩子们的身上也体现出来，我们都爱劳动。农场没有田地，我们就开荒，东一块西一块的能挖多少算多少。高秀和晓风才上二年级时就学大人开荒种地。扛着个小锄头在高高的荒草地里挖呀挖，挖出一身汗来，总算挖了巴掌大的一块地，高兴得忘记了劳累，又到处去找番薯苗，下决心要亲自种番薯吃。把薯苗种下去后还要淋水，又得回家再拿水桶来。高秀实在累得不行了，提桶水都提不动了。晓风身体结实一些，力气比高秀大多了，她开出来的地差不多是高秀的两倍大。只见她一鼓作气，干完一样又一样，最后一口气把高秀的地也淋了水。高秀说，你真厉害，真能干。晓风笑笑说，不是我能干，是你太孱弱了，没用鬼。

　　种好地回家吃了两口米汤、红薯什么的，高秀和晓风又出来转悠。连队所有的孩子都不午睡，大人、小孩都没有人午睡。这回可以干什么呢？不如又去看看番薯地。呀，新种的番薯苗蔫了，软绵绵地贴在土上。晓风说，到底能不能活呀？高秀说，能的，过两天它就挺过来了，我跟我妈妈种过很多次。晓风说，不如我们还去捉鱼咯。好。两人就径直来到山脚下一条狭长的小溪里蹚水捉鱼。溪水清清，水草丰茂，双脚浸在水里特别凉爽。可鱼儿太难捉，双手一捧去，小鱼儿就从手掌上面迅速逃走了。我们去水田里掏泥洞吧，说不定能掏到螃蟹什么的，高秀说。大白天，青蛙最喜欢躲在洞里，等太阳下山才出来觅食。水田阡陌纵横，泥洞就在田埂边上，一半在水中，一半露出水面。完全不浸水的洞我们不敢掏，怕有蛇。高秀掏了几个洞，没掏到什么，有一只小螃蟹又太小了，放了回去。晓风朝另一个方向一路掏去，好像也没收获。忽然高秀发现一个开口很宽的洞，大部分浸在水中，哇，这洞这么大会不会有黄鳝呢？高秀伸手进去，咦，怎么那么深呀，连手臂都伸进去了，好家伙，有凉凉的、滑滑的东西，说不定是黄鳝呢，高秀高兴得微笑起来。一抓，一掏，掏出来了，一大团的，在阳光下定睛一看，天哪，怎么是蛇！它好像才睡醒，身体蠕动着，头、尾巴都在动……高秀一惊，猛地一甩，把蛇朝远处坡地上扔去。惊魂甫定，赶紧离了水田，顺着田埂往回走，一边大叫：“晓风，晓风！”晓风听到叫声赶来，看到高秀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问：“怎么啦，怎么回事？”高秀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我捉到蛇了！”晓风紧张得连珠炮似的：“是吗？在哪？蛇呢？”高秀说：“我把它扔那边山坡上了。”高秀指指那边山坡，晓风将信将疑，但看看高秀的样子，旋即信了，惊讶地说：“你好大胆呀，换了我都要吓傻了，你还知道往山坡上扔，真有你的。”高秀被她说得有点脸红，心想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大胆，其实自己也不知道的，现在想起来，自己又是多么害怕呀，脊背上都一阵凉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