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非我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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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丨灯花不堪剪

前不久在新闻上看到一则关于00后对90后的评价:他们虚荣,无所不用其极。

看完之后,我想想,或许当真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相比较于80后初入社会时的务实,生长在网络信息萌芽的时代,成熟于各类视频直播、淘宝商城肆行的当今,90后对于物欲的追求更多的由内心溢出体现在表面上。

前些日子听一个长辈说他们公司买了一个大型活动的广告宣传位置,与对方交接时,来的几个小年轻,上来就喊“金主爸爸”。

我觉得不稀奇,就说:“给我钱,我也能喊他爸爸。”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我自己也没觉得什么,可后来看了那则新闻以后,回忆起自己当时说过的话,内心突然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怪异。

什么时候,连我自己都随着这时代的改变而改变了呢?

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也经历过一段物资不甚发达的时期。三四线城市,不算太差的家庭条件,却仍然会因为妈妈下班偶尔带回来的一只炸鸡腿而开心的仿佛中大奖一般;同校更富裕的家庭的小朋友去肯德基办生日party,也是让我眼红过很久的。

我也依旧清楚的记得,曾经有一天并不是我生日,我拉着妈妈的手说想吃蛋糕,她毫不犹豫的说好。然后就在那个曾经连座位都没有的蛋糕店里,我们等着做蛋糕的师父在那个透明的橱窗里,将蛋糕胚子卡好削齐,再往上一层层抹着泡发的白奶油。

那时仍不流行手机,即使后来有了那种类似于老式游戏机一般像素般显示文字的手机,也并不能作为如同现在的智能手机一般用来刷微信、刷微博的玩乐工具。于是我们便干枯的在那蛋糕店前等待着,不知什么时候自街尾来了一个小女孩,她也与我们一起等待着,时而自顾自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话。

等待的过程过于无聊,我便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她伏趴到玻璃壁橱上,伸出舌头来隔着透明玻璃,在那未成型的蛋糕的影子上舔了一口。

对于那女孩子当时的行为,懵懂的我是觉得震惊的。

可后来时过境迁,直到老式的蛋糕店被一个又一个悠闲式的奶茶店以及可以坐吃的蛋糕、面包、饮品结合一体的店铺所取代,在午后的休息时间里,与友人一道坐在落地玻璃旁舒适的沙发椅上,谈笑着望那外面商业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我突然明白,馋嘴的孩子不复存在了,也许此刻,曾经我所见到的那个女孩子,也正与我一般在某个摩天大楼里,为她更好的生活而努力着。

有人说,因为经历过不好的,所以在遇见美好的时候,才更渴求。

家里姐姐的孩子已经三岁了,有时我看他趴在家里干净的地板上,周围堆满了散落的玩具,有我童年时想也不敢想的电动恐龙,也有曾经闹着要买,结果一边嚎哭一边被大人从商场里拖拽出来的电动小汽车,而那孩子的面前,正摆着他妈妈的手机,屏幕上播放着孩子喜欢的动画。

每每这时我都忍不住对我姐感叹一句:“现在的孩子真是生在好时候了啊!”

曾几何时,在90后一个接一个呱呱坠地的时候,也许其他人也是这么说过的。

可这感慨又是不尽相同的。90后被感慨的,是尚在好转、基本不缺,而00后的是,美好。

如果出生在九十年代,那时我们很难想象,未来会有足不出户的购物以及随时随地随选随看的电视剧;也许再回忆起曾经裹着被子在沙发上等着某个综艺的直播,一边被节目里的主持人逗趣笑得前仰后合,一边被爸妈揪着耳朵说“你怎么还不去睡觉”,然后还要倔强的皱着眉恳求“让我看完,这个没有重播”。

拔节的竹笋,从来没有说是一般齐的,有的直插云霄,有的只矮矮的在那高耸的阴影里巴望。

同样的,经济好了,信息广了,那些曾经我们渴望却触碰不到的高尖“竹笋”,如今通过各种渠道展现在了我们面前:网络直播里大秀名牌的美妆主播、微博上在各国留下旅行足迹的博主、以及在各种新闻app上“目标一个亿”的著名企业家。

听说这个做直播赚了盆满钵满,那个开网店日进斗金,连我这般自小被长辈灌输并且悉数吸收了好好学习、安心上班的人生理念的人,也禁不住得想,或许我也可以?

不过想法总不能全部付诸实践,不爱折腾的性格导致我的那些想法也不过就是想想罢了。朋友总是抱怨说老板不近人情,动不动就破口大骂,我表面劝他忍忍过去,心里也不禁想与他说,不如不做算了,辞职信一交,冲着那孙子办公室大手一挥,拜拜了您哪,老子不跟你受这份闲气。

可这话终归我还是不能说出口的,而且有时候在心里想想,这样的事若是在我身上,也许我自己都做不到我所想那般洒脱。更何况在幸运的赶上一年比一年就业困难的就业浪潮里,一份拿的不多却稳定的工作已是万分艰难。

大多数独生子女在没进入社会的时候,都是家里的宝贝,四个老人疼着,两个大人更是全心全意的疼着。

记得小时候上学,我也从来不是班里挨骂的孩子,偶尔被老师训了,回家都免不了要委屈一场。后来渐渐大了,也许是在风雨里磨炼了脸皮,也也许是年纪愈大记忆衰退,很多不好的事情转眼便忘了,甚至面对别人的恶意中伤,也会在心里为他人找借口:或许他也不容易,或许他也刚挨过训,这个世界上哪有人上头没有压着的,谁又能活得完全轻松自在?

身边的朋友很多都在除了工作以外的别的地方赚着外快。我看见朋友圈里,明明生活宽裕的朋友,在半夜十二点还在大雨里开“专车”。我调侃他,是不是打算转行做出租车司机。他回答说,嗨,闲着也是闲着。

后来不久便看他换了价格不菲的某品牌新款手机,我大约明白了,哪有人当真是闲得发慌,无非还是为了个“钱”字转罢了。

记得前些日子不知是微博还是什么上头流传了一则搞笑段子:

A:马云说让你吃屎,吃一口给你一千万,你愿意么?

B:我能吃到他破产。

笑话无非还是笑话,在紧张的生活状态中逗人莞尔的同时,从中可以窥视出的当代人对于金钱的价值观,其实也是显而易见的。

货币,从商品中分离出来,固定地充当一般等价物的商品,自古以来便为无数人趋之若鹜。尤其在当下这般物欲横流的社会环境里,金钱,代表着优渥的生活和高人一等的身份象征,即使你目不识丁(当然这是夸张了),即使你相貌丑陋,一把钞票砸下来,大把的人愿意抱着你的大腿叫爸爸。

有人说,这样溢满了铜臭的社会是悲哀的,人们丧失了自尊和信仰,汲汲于名利,跪拜于金钱,这个时代是历史扭曲的产物和变态的发展。其实于我,也许不尽然。

对金钱与物质盲目崇拜的面孔是可憎的,可总不至于人人如此。大多人,与我一般,为了混口饭吃可以对上司阿谀奉承,也可以对那些高傲自大却是我们生活必须面对的人或事给予我们的伤害一笑了之。

其实大多数阅历比我们更深的“老人”同样如此,他们用经历教会我们:如果生活让你反抗不了,那么你就躺下来叫它糟蹋,爬起来整整衣冠,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时代的齿轮不断向前,世界却不能总让每个人轻易得偿所愿,人生自呱呱坠地到一抔黄土也不过百余年。

有人可以选择潇洒自如的活着,而更多的,如我一般的,有时也只能在尊严和物质的选择里囫囵活着。

有时过得委屈了,去没人的郊外走走,冲着那染着夕阳颜色的青山,和那一片一片卷着晚霞的云彩,大喊一声“Whatever,I don't care.”。

其实人生也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艰难,世界非我所愿,我便不愿,生活予我什么,我便欣然接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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