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撕裂和讲和中前行的中年

大学同学在群里发了《中年男人的十八大特征》,闲来一一对照来看,除了性别不同,居然句句中的。恍然有一种:这不是在说我吗的感觉。

和即将放假归来的孩子聊天,定下了当天接机后接风洗尘的行程,不知怎么了,突然弱弱地问了一句:假期咱俩哪天去看场电影?孩子欢喜地回话:好呀好呀!

这是一年以前,不……是今天之前的我绝对不会做的。即使在孩子高考后三个多月的空暇时间,提出要我陪她去看电影,我都会以这样一贯的口气回答:贵巴巴的,有那闲钱干啥不行,想看在家里电视或手机看,想躺躺想坐坐多自在。

孩子嘟囔一句:老土。约了同学去看了。

在岁月里摸爬滚打久了,有些事儿突然间醍醐灌顶一般地看开了,虽没有大彻大悟地通透了,起码不再那么认真和较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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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简友逸之的宝墨

首先,工作不再是生活的重心。它不过是一种养家糊口、安身立命的谋生手段。

我们出生的太晚,没能幸运地生长在自给自足的小农时代。享受那种田园式的:半亩地一堆娃,老婆孩子热炕头。房前绿树绕,屋后鸡鸭猪的悠闲生活。那种“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的美景,只有在古人的诗句里去体会。

那种“食仅需果腹,衣只需遮体”的远古时代,那种下地收麻粟,开机织衣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日子,对于现代的我们只是远远的一帧精美图片,可望而不可即。

我们又出生的太早,有生之年估计赶不上那个磅礴雄伟的“共产主义社会”,据说那时候是各取所需的人性社会,每个人可以肆无忌惮、随心所欲。

我们偏偏遇上了这个“撸起袖子好好干”,全民集体奔小康的大干快干的年代。所以,朝九晚五、披星戴月地工作,是在所难免的。

这个时代,除了阳光和空气是免费的,其余都是收费的。血肉之躯要想百年不败,除了阳光空气,更需要蛋白质、脂肪,氨基酸,钙、铁、锌、硒,维生素A、B、C、D、E、F、G……

没有钞票,面包和牛奶都不会有的。

最近从孩子那儿学到一个新名词:吃土。最初不解其意,后来才明白和“喝西北风”一个意思。可能是新兴人类明白钢筋混凝土、柏油马路的城市只有灰尘和雾霾,吃土比喝西北风还难。

之所以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工作,对于处于接近那个时髦用语“佛系”的中年人来说,它是一份责任所在,是心安所在。

不求升官发财,不奢望提职加薪,所有的努力和敬业,都是为了对得起那份工资,对得起近二十年的寒窗苦读。当然,如果能在工作中找到乐趣,实现自我价值更好。

一直佩服和敬慕好友Z姐,在我们所处的行业里,她的业务能力和敬业水平有口皆碑。她是那个少见的把工作和爱好集一身的幸运儿。

她以探索业务为乐,年近五十坚持学习,考取各种资格证书,把单位的每一笔业务都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胸有成竹地和那些个政府里的“老虎”们理论,打赢了好几场税务官司。

当然,能有如此底气的人,需要有不俗的才华和不屈的敬业进取精神。我等得过且过者只有望其背项的份儿。

那天和Z姐电聊,她说原打算和我好好探讨税务知识,为企业争取许多该得而不可得的利益,向衙门发起挑战。我笑笑:我已无心恋战,每天玩玩文字,关起门来过我与世无争的小日子。

在那些理论与实践严重脱节的日子,百无一用是书生。所学的专业知识,就是领导或上级部门让你怎干就怎干,莫问东西南北。身边多少“无知者无畏”都平安无事。

这些年,社会大环境在逐步改善。有理可以走遍天下,但走得也是艰难而曲折。

对于“食不求精,衣不求华”的我来说,职业是谋生手段,敬业是人性使然。好好工作,但不会抛开一切全力以赴。毕竟除了工作,还有很多。

其次,依然看重亲情、友情、爱情。但更要对自己好,自己才是一切的基础。自己好才可能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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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发自App

那几年精力太过旺盛,像只精力充沛的八爪鱼一样,触角遍布四面八方。对于亲戚朋友的所求,有先天条件的必须满足,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完成。

于是,像只陀螺一样,不知疲倦地转啊转啊。不能让亲戚为难,不能让朋友为难,不能让同学为难,不能让同事为难,……唯独为难了自己。

突然有一天幡然醒悟,你不是万能的,谁离了你都可以活着,甚至活得更好。而你,有幸为人来这人世一趟,最后只剩下你自己。

于是,开始认怂,开始和自己讲和,和现实讲和。能力不及办起来为难的事儿不再一口答应,而是告知有难度,可以尽力而为;不愿意参加的各种聚会或宴席,找一个借口推掉。那种灯红酒绿、熙熙攘攘的人群,尽力避而远之。

就像一位师姐所说:终于活到可以不为难自己的年纪了。遁世也好,逃避也罢,有些游戏玩不起还是早早地知难而退。大半辈子过去了,留给自己我行我素、随心所欲的日子也没有多少了。

依然看重生命中来来往往的过客,有缘陪着走一程;依然留恋红尘中的恩恩怨怨,让生活不至于枯燥无味,只是想把后半生留给自己,随心随性地活着。

依然需要负重前行,因为上有老下有小;依然需要中流砥柱,不想让有限的经验和能力废掉。

但是,慢慢学着享受生活,学着放手,学着释然,学着取悦自己。

先从陪孩子或孩子陪我看一场电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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