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

眺望着故乡,眺望着这座奄奄一息的城市。对与错的界限渐渐模糊,纷飞的阳光,分不清黎明与黑夜。大幕徐徐拉开,却无生旦净末丑登台,浮生梦死的人们,始终不愿醒来。

我趴在桌子上,斜着脸,看着余往静静地推开门。整个过程没有发出声音,像是怕给别人带来困扰,又像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他的眼睛红肿,耳朵里的助听器此时也消失不见了。他抽出几张纸巾,轻轻地擦去眼角的泪珠,咧着嘴笑,但却笑不出来。他放弃了尝试,叹了口气,从身旁拿起《追风筝的人》,低头看起了书。

“余往,原来你在这里。”沐子和括落进来了,他们手里拿着余往的助听器。阳光洒落,洒落在他们的脸颊,洒落在他们的笑容里。

“虚伪,特别特别的虚伪。”这就是他们给我的印象。

“嗯?”余往没有抬头。

“嘭......”和往常一样,沐子把助听器重重的摔在了余往的桌子上“助听器还给你了。”笑嘻嘻的,找不出丝毫愧疚。他们离开时,括落回头看了余往一眼,这让我莫名其妙。

余往终于抬起了头,沉默无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随后,他拿起摔坏的助听器,扔进了垃圾桶,没有任何留恋。

我用手语给他道歉“对不起。”因为助听器被他扔进了垃圾桶,我们现在不的不用手语交流。

“没关系。”余往摆摆手。我看着他的眼睛,莫名感到难受。

“沐子他们做的太过分了,你为什么不告诉阿姨?”我有点气愤,但更多的则是不理解,不理解他的忍气吞声。

“没有必要,我不想妈妈为我感到担心。再说了,我这不还有你吗?”余往用胳膊碰了我一下,让我别担心。我们的肚子在这时说出了它的倾诉“呃,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

“我也饿了。”余往或许没有意识到,我并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他的那句“再说了,我这不还有你吗。”我认为那是余往故意安慰的。作为他唯一的朋友,在刚才的情况下,我无动于衷,他却还如此信任我,我知道我不配拥有他的信任。

“仁阳。”

“有事吗。”

“你说阿米尔明明看到了小巷里发生的事情,他为什么不把哈桑救出来,他们不是朋友吗。”余往啊,这个问题叫我如何回答,难道要我对你说这完全都是因为阿米尔的私心和恐惧吗?和我一样。

“我怎么知道,毕竟《追风筝的人》描写的可是阿富汗。”我准备糊弄过去,不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星期天我们去买个风筝吧,像书中所写的那样'阿富汗人尊重风俗,但讨厌规则,斗风筝也是这样。规则很简单:放起你的风筝,隔断对手的线,祝你好运。'想想就好玩”

“你忘了,我们星期六下午才放学,星期天还要回来,不到一天的时间,能玩什么?”

“看来这件事只能往后推推了。”

我们停下了手语,在食堂里,我们不想引人注目。我们并排走着,没有任何对话,似乎这才是我们平时的状态。在我们中间,那根若隐若现连接我们友谊的丝线,随时就要断开。

他沉默,他无声,在人群中,他没有任何存在感,不会有人注意他。封闭起的内心,是他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拥挤的人潮里,我们的距离被逐渐拉大。渐渐的,我失去了余往的踪迹。我抬眼望去,想去寻找他,可目光所及的地方,出现了沐子他们的身影。如铅般的双腿,让我站在原地,无法行动。我好像明白了,明白了括落离开时的那个回眸。

我时常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不采取行动,为什么做不到可以不顾后果。或许是因为恐惧,或许因为余往对我来说远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我不知道答案。

泪水不会枯竭,心会被伤害。干涸的泪痕恢复了原状,顺着余往的脸庞滑落。没有人安慰他,亦没有人阻止这一切。

“再说了,我这不还有你吗?”余往的话语逗留在我的脑海里,成为了一个笑话,没有消散的迹象。煎熬,无比的煎熬。看到了,却无能为力;为了自保,却不采取任何行动。“哈哈哈……”我大笑,笑着跑出食堂,我知道我此时像个疯子,可我不想理会。

我渴望遗忘,遗忘过往的曾经,遗忘过去的一切,遗忘我和他的友谊。这份友谊,真的太过沉重。时光腐蚀着回忆,却无法腐蚀这份友谊。我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前方,听着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病态_第1张图片
眼中的过失,随岁月而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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