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事务所的日子第一单业务 一笔坏账引发的血案三

按照乔生的说法,我、胡总和李菱都坐上车,开车在这个煤场的磅上过了一下,记下了读数。然后我们又辗转到附近的若干家煤场以同样的方法过了下磅,读数误差均很小。所以通过对比基本确定煤场的磅是准确的,除非附近的煤场都联合起来舞弊,那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毕竟这样操作的难度就加大了。

“叶小姐,乔生叫你去刘总办公室!”正在我沉浸在思考中时,李菱举着电话对我喊道。

我赶紧收拾一下,随李菱坐车赶回总部,来到一间宽大的办公室。

李菱谨慎地敲了敲门,门内传出洪亮而威严的声音:“进来!”李菱忙打开一条门缝钻进去陪着笑脸说:“刘总好!”然后扭头说:“乔生,叶小姐过来了。”然后才掉头示意我进去。

我走进去,这是一间宽大的办公室,对门的窗户十分宽大,占据了几乎整个墙壁,光线十分充足,中间摆着一张宽大的深棕色檀木会议桌,靠墙立着一个深棕色的书柜,书柜里整齐地摆着装帧豪华的古籍。正对办公桌的墙上一头挂着大幅的中国山水画,另一头挂着《大展鸿图》的书法。墙下摆着八盆名贵的兰花。办公桌的那头,坐着一位身材高大、发福的男子,约莫五十多岁,脑袋十分硕大,大鼻头,眼睛不大但眼光十分凌厉,令人生畏。他向后仰着靠着沙发,两眼向前平视,用余光打量着我。乔生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见我进来,忙招呼我过去坐,并向那位男子说:“刘总,这是我的贴身助手,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不必忌讳。”那位刘总看了我一眼,眼神缓和下来,翘起了二郎腿,继续和乔生攀谈起来。

“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想单纯幼稚也不可能了,任何人都可能背叛我,这个我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是财务整天小题大作的,为了9块钱逼到人家割腕自杀,你说我这怎么做生意?他们还达不到我的境界,他们的思维也就到那个地步了。搞到现在,新来的财务总监坚决不让步,就是要彻查这9元钱,而那个出纳又以死证清白,我刚打发走了一个财务总监,就是觉得她太老好人了,现在找猎头重金挖来一个财务总监,一来就揪着9元钱不放,搞得公司乌烟瘴气,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你们赶紧给我查查,以独立第三方的身份出个鉴证,早点了解了这件事吧,我快烦死了。我现在真后悔当初好好的国营单位工程师放着不当,来做这个个体老板,整天累得像做牛做马似的,没人同情我,我还要替员工排忧解难,哎——”那位刘总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乔生点了点头,然后说:“你放心,凡事只要发生过就会留下痕迹,如果真有什么,一定不会逃过我们的眼睛的。”

“那未必,我之前就请了个很出名的事务所给我审计,除了找出些什么发票不全、资料保管不完整、记账不及时、哪些地方少交了个人所得税有风险等芝麻绿豆的事情,其他什么问题也没查出来!”刘总鼻腔哼了一声,不屑地说。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事务所,我在那里被要求做那些没完没了的底稿都没有时间,哪还有时间思考?我就是受不了所以宁可不要年终奖也辞职了,再待下去我就变成机器人了。虽然背后说前东家的坏话不地道。呵呵!。”乔生说着,脸上暴露出了玩世不恭的本性。

刘总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他们真的很一本正经,专业名词给我说了一大堆,听得我云里雾里的,就是没有听到一个我想要的结果。你们这帮搞财务的,真是能少接触就少接触,我真受不了!不不不!你除外!哈!哈!”刘总笑得有些刹不住了。

“哈哈!”乔生也大笑起来。那表情和他在办公室里严谨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们公司的财务动不动就给我讲制度,我都不好意思说她们。制度不是没有,所有人都按制度签一大堆名,到最后签名的就是我,所有的责任最后都由我买单,她们财务倒省心了,反正是按制度流程走的程序,她们一点儿责任都没有!我都不好意思批评她们,她们还整天给我唠叨制度,烦死了!你不知道,当老板的还要整天受这些员工的气!”刘总打开了话匣子,大倒苦水。

不过乔生及时制止了他,“刘总,在办公室里谈不方便,你的员工听到了影响不好,要不这样,我先去工作,晚上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聊,有些细节你还要再说清楚一些。”

“好,今晚我带你去这里最好的夜总会!”刘总得意地说。

“不!不!我这个人喜欢安静,我看我们还是找个茶馆或咖啡厅什么的,可以安静聊天的地方。”乔生说。

“就去那个新开张的日本清酒馆吧。”刘总不容分辩地说道。

“好的。”乔生起身和我走了出来。

乔生回到会议室里翻看了一下东飞公司的资料,只见他一言不发地一页页仔细查看那一堆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寻常的纸页。“东飞公司的资金流量很大。”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是啊,好像旺季时每天资金流量都上千万,我听李菱说煤炭贸易对资金的需求很大,说不定什么时候要用钱,如果业务用钱时财务拿不出钱来则业务就会把责任推给财务,说财务资金限制了业务发展,所以账面资金余额最少要保持2、3千万。有时有大订单的每天都要保留上亿资金量。”

“按照你的说法,赵云生是个很有业务能力且精通理财的人,他不会让这2、3千万资金白白搁在账上收活期利息吧?”乔生说。

“这个我也问过出纳了,他们好像是和银行签了理财协议,每天账户资金都自动转入理财账户,按活期的五倍计算利息,但他们做的是7天的理财,一定要满7天才计算利息,如果中途需使用资金可自动从理财账户划转,不过划走的资金就只能按活期算利息了。我统计了一下,真正能满7天的没几笔。”

乔生没有回答,而是拿出计算器在那里算什么。一会儿,他忽然抬起头问我:“他们的对账单是谁去银行取的?”“是出纳啊?我们公司以前也都是出纳去取的,应该所有公司都是出纳去取的吧?这有什么不对吗?”我奇怪地问道。

“让李菱马上派人去补打所有理财账户的对账单。”乔生说。

“为什么要补打?对账单不都在这里吗?”我更加奇怪了。

“现在还不能断定,但只要有可疑的地方就一定要去证实,不要想当然,这是我们工作的原则。”他说。

“你是说这些对账单是复印件吗?可是其他账户的对账单很多也是复印件啊,因为银行经常会丢单,所以要补打复印件的,而且每个对账单都是盖了银行补打的印鉴的啊?”我生怕乔生会做无用功,所以将自己知道的细节都向他和盘托出。

“有什么疑问我以后再向你解释,请先按我的吩咐办。对了,要安排其他人去补打,不要安排原来的出纳。”乔生严肃地对我说。

我不好再说什么,赶紧去找李菱。我到财务部,向李菱如此这般传达了乔生的意见,她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配合我的安排,她向我指了一下出纳坐的位置,说:“那个女孩子就是我们的出纳,叫林玥,是老员工了,刘总十分信任她。”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位十分文静的女孩,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且流露着七分的妩媚。只见她有条不紊地填写着支票,神情十分专注,右手手腕上还残留着刀疤。

一会儿,李菱就跑过来找我说:“我派会计去银行了,不过银行说要一周后才能补打出来。林玥应该不会有事的,她是久经考验的老员工了。而且家境也不错,犯不着……”这时林玥袅袅地走了过来,经过会议室去洗手间。李菱赶紧打住话题。望着林玥的背影,我也不太认为对账单会有什么问题,总觉得是乔生太敏感了。不过对账单一周后才出来,意味着我在这里最少还要待一周。可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查的。

我在会议室里边看资料边问乔生:“乔生,刚才你和刘总谈什么割腕自杀、9块钱什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乔生回答:“新来的财务总监对账时发现银行资金多出9元钱,他十分重视这件事,要求出纳解释并对出差异所在,出纳据说一向工作认真负责、从未出现过差错,性格又比较内向,感觉被怀疑受到了屈辱,一时想不开就割腕自杀了。”

“这算什么问题呢?就为了9元钱找到我们?”我不以为然地问。

“亏你在企业待过,你不懂得在企业里大事就是小事,小事就是大事的哲学吗?这关系到人心、企业文化、威信等等,你看,这不9元钱就差点出人命了嘛。”乔生说道,“不过,我也觉得此事有些过头了,看来我得找他们财务总监谈谈。”

乔生找到他们财务总监,是一个又高又胖的四十来岁的男人,应该是虚胖,因为脸色惨白,额头上有几道深深的皱纹,头发也很稀疏,一问年龄才三十出头,看来工作压力不小。

“你好,吴总,能和我谈谈你为什么那么重视9元钱的差异吗?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乔生坐在财务总监办公室的沙发里,倾斜着上身问他。

“这个你懂的,大家都是专业人,9元的差异可能是借方一百万的差异和贷方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一,每个新出纳上任时老出纳都会给她讲这个道理的。”吴总监很急切地想要解释。

“表面上看是这么回事儿,不过,吴总,恕我直言,女人我接触少,不太懂她们的心思,但对于男人的心理,我可以一眼看穿,我专门钻研过心理学的,如果你不讲出深层的原因,恐怕我很难展开工作。”乔生搓着手说。

最后乔生满意地出来了,他告诉我,吴总承认说他原本只想借题发挥树立一下威信,但看闹出人命了,为了不担上责任,他更要咬牙坚持,一口咬定自己这么做的必要性。这就是人性啊,区区9元钱越闹越大的蝴蝶效应。

大约晚上6点钟的时候,李菱又跑来通知我们,说刘总准备带我们去日本清酒馆了。我和乔生跟着李菱走下楼,在一楼的大厅等待刘总。乔生在大厅里转悠着,在一个员工宣传栏的墙面前停下来,仔细地看着墙上的照片。那是公司的高管们在一些酒席上的照片。

“你们公司经常会举行聚会吗?”乔生问李菱。

“哦,我们自己开了个酒店,那个酒店也是赵总负责的。平时接待政府以及一些促销接待都会在我们自己的酒店里。不过也有对外的业务。”

“看样子酒店生意不错啊。”乔生说。

“刚开业时是亏损的,不过赵总接手后就扭亏为盈了。”李菱说。

“乔生对我们酒店感兴趣啊,等明天我们可以去酒店坐坐。”说话间刘总已来到大堂,只见他昂首阔步、气宇轩昂,声音洪亮地向乔生打招呼。

等我们步出大堂,刘总的车已等在大堂门口,是一辆气派的陆虎。我坐到副驾驶位,刘总和乔生坐在后排。“大禾酒馆。”刘总对司机说。司机毕恭毕敬地答了句“好”,轻车熟路地驾驶起来。

一路上,都是刘总的声音。他看样子很兴奋,天南海北地侃着,偶尔冒出一两个黄色段子,自己笑得前仰后合。乔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偶尔附和一两句。

车子很快在一个挂着日本红灯笼的酒馆前停下来,穿着日本和服的咨客热情地鞠躬,说着“欢迎光临!”的话。我们被带进一个独立的房间,服务员恭敬地弯腰拉开门,我们脱了鞋走进去,一切都是日式的陈设,地上铺着地毯,一张矮桌子,刘总和乔生盘腿坐下,而我的腿摆来摆去不知该怎么放,因为我穿了短裙,最后只好跪在地上。

刘总点了日本清酒,并特别向服务员说明不要烫的,又点了三文鱼片、生牡蛎、一大堆烧烤之类。菜肴和酒很快就端上来了,用很精致的陶器盛着,一份三文鱼只有三片,刚好我们一人一片,至于清酒,我就不感兴趣了。

可能是我粗茶淡饭惯了,不适应高档消费,吃了三文鱼后突然感觉肚子疼,我告辞了一会儿,赶忙跑去洗手间。洗手间的窗户开着,正对着马路。我解决完洗手的时候顺便朝外望了望,欣赏一下夜色。忽然,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窗下的马路上,一男一女互相拉扯着,我认出男的是胡总,女的是林玥。胡总拿着一个红包正在往林玥手里塞,林玥推辞着……

这一幕引起了我无限遐想,他们俩个怎么在一起?是什么关系?胡总为什么要塞红包给林玥?这和那9元钱到底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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