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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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晓伟（石船）

近来

母亲眼里的树影有些纷乱

经常跳跃出孩子奔跑的童年

她情不自禁地张开双手

仿佛一一

要把他们揽在心间

母亲患了白内障

所有的光线都已经发黄

她每天要穿过那些黑白的底片

一一那是记忆的石墙

诉说当年的胡同如何狭窄

以及如何用时间的泥土

把我一寸寸垒成今天的模样

她眼里许多温柔的光芒

曾经连接着我上下颠簸的远方

每次上路

都会把所有的叮嘱装满行囊

并且说翻山越岭不必贪黑起早

一一天短路长

母亲的目光

没有一寸的多余

都用来追寻我渐行渐远的身影

陪伴着旅途那些无尽的忧伤

但是岁月还是把太多的曲折

都沉淀到了她的脸上

她的目光不再鲜亮

早已经和记忆模糊在一起

如今她只能攀援着时间的藤蔓

走过婆娑的长廊

我知道一一

假如母亲的目光能够

再一次如山泉般的清凉

她就能把晚霞裁成云朵

让狭谷里那些成千上万的野花

再次列队成行

我要收藏好母亲的光线

还要擦亮她的双眼

让满山遍野的小花飞出狭谷

飞到天边

我要再次回到胡同里

变成一个追风少年

一一

替她看守容颜

我知道

无论走到哪里

母亲的目光都是一根缆

牵挂着我这条小船

无论漂泊到哪里

我的身后都有她深沉的目光

直到夜色斑斓

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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