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虚云老和尚夜观天象,慨叹中国将临一场浩劫。
“最担心者,东洋倭寇也。”大和尚恨恨地接着说。“甲午之战,大清溃不成军。虽经战乱,一统于当下民国政府。但是,华夏大国已非汉唐可比矣。国力孱弱,兄弟互残。倭人亡我之心不死啊!一埸屠戮,不远矣。”
众人神情肃肃,大惊失色,瞪眼看着大和尚。
略停片刻,虚云接着说:“天显凶象,劫数难逃呀!噢,对了。”像是想起了什么,虚云扭头问无尘:“听说祁县长,祁长官也在此打七。他可是政府大员,对国之大事清楚明了。并且他出道家入佛家,大成就之人啊!”
祁德隆正坐着,听大和尚开示。忽然听到提自己,赶紧下座,整衣冠,恭恭敬敬合掌。“末学祁德隆有礼了。”一躬到底。
“哈哈,果然一表人材。没见其人,早闻其名。祁先生的诗,作的可叫一个好啊!不二门中我亦僧,飘零一叶戏红尘。碌碌荒却如来坐,收拾山河亦要人。 哈哈,好一个收拾山河亦要人。佩服祁先生的胸襟志向啊!”
“不敢当,大和尚言重了。”祁德隆有点窘,脸涨红了。
“祁先生易术,可是金陵一绝啊。加之先生又是为官之人。对时局的变化,国运的旺衰,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大和尚过奖了。末学实不敢当。”祁德隆谦恭地冲虚云和大家抱拳。“诚如大和尚所言,时下国运艰难,民生凋敝啊。鸦片战争,国家元气大伤。列强如虎狼,蚕食鲸吞。特别是甲午海战,倭寇得寸进尺,势不可挡矣。”
说到东洋倭寇,祁德隆剑眉竖直,恨恨地说:“从东北诸省,到中原地区,乃至沿海,各式东洋人等,耀武扬威。前时,日本忍者和相扑手,在鼓楼下摆摊设擂,缘来小兄弟,大败东洋人。可是让金陵人出了一口恶气。唉……”祁德隆叹息一声。
“日本人船坚炮利,亡我之心不死啊!不瞒诸位,兄弟目前所干公务,正是防范东洋人的。”祁德隆觉得不便细说自己的工作,话锋一转。“我在日本待过,在日本有一个寓言。日本的国家是由四只乌龟驮着的。等到灯头向下的时候,四只乌龟就成龙上天去了。日本也就完蛋了。日本人是很迷信的。现在有电灯了,灯头已经向下。日本国快沉入大海了。所以,从天皇到普通国民,预感大难即将临头。他们找到的唯一出路,就是瓜分中国。”
祁德隆停了片刻,让自己的心情平息一下。“日本,是一个鳄鱼一样的国度,冷血,凶残,无耻。近一百年来,想尽办法侵犯中国。最可恶的是,他们盗取中国的佛像文物。前时鹤鸣庵的佛像失窃,白衣庵的佛像失窃,其背后都是日本人的影子。据我所知,近十年来,与日本人有关的佛像失窃案,不下于三十起。大量的珍贵佛像流入日本,好可惜啊!”
祁德隆怅然叹气。“诚如大和尚所言,中国面临着被人践踏危险。大和尚泰山顶观天象,天象已然。现在,在此禅堂之上,兄弟为诸位师傅、朋友,求出一卦,看看我堂堂华夏究竟行何运?吉凶悔吝如何呢?”
祁德隆焚一柱香,默默敬立。内衣口袋里掏出三枚老钱。值日僧递过来纸笔,桌子上铺开。
祁德隆把三枚老钱握于手中,双掌合拢,上下摇动。然后把钱撒在桌上。一次、二次……,一共撒了六次。卦得,地水师。
祁德隆一脸悲愤。“师者,战事将起矣。六三爻动,《辞》曰:师或舆尸,凶。《象传》曰:师或舆尸,大无功也。舆尸者,谓军败而战死者众,载尸于车而归也。战争暴发,众生伤亡,车载舆驼,尸横遍地之相。此爻内卦变则为巽。巽者,进退也,疑惑之象。古语曰:三军之灾,生于狐疑,疑者行军打仗之大戒也。可见统帅之犹豫,将是战事失利之罪魁。再看,六三爻以阴居阳,不中不正。进而无所应,退而无所守。居内卦之极,对外卦之敌,正当交锋接刃之际,志弱而不敢抗拒。六三爻,以柔居刚,如小人得时,才弱志刚,偶窃大位,恃强妄进,遂致失律丧师,舆尸而归,是谓:师或舆尸,凶。《象传》曰:大无功也,就是大败也。”
沉默,一众僧俗,俱无言语。很长时间,祁德隆徐徐长叹,对众人说:“诸位,这就是在下预测的世事和国运。悲乎痛也。但是,很遗憾,这将在不久成为现实。再一次兵败东洋倭国。”
祁德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其实数月前,在下应朋友之请,也测过一次国运。当时摇出来的卦象是,火风鼎。 九四爻。辞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悲哉惨矣!鼎折足,国之大厦倾矣。覆公餗,其形渥,碗破了,锅砸了,到处是饿殍矣。两个卦,同一个寓意。呜呼!一埸亡国灭种之浩劫,指日将临矣。”
祁德隆不忍再往下解析卦象,一众人等早已目瞪口呆,大惊失色。
“笃!”虚云大和尚见众人都不言语,轻喝一声。“你等惧怕了,恐怖了吗?真是枉称佛子。”
虚云大不悦,甚至于有点愤怒了。“亏你等还自称是佛陀的法子。佛,是大英雄。降魔伏妖,乃佛子的分内之事。倭寇敢来,一并斩杀之。超度他们上西天,真正一件大功德啊!护国护教,正是我出家人的大善举!”
“好好好!”无尘击掌称好。“魔来斩魔,妖来降妖,朗朗乾坤,绝不容蛮夷倭奴,兴风作浪,肆意妄为。”
“说的好!诸位啊!立壮志,成就自己。你成就了,自然就有通天的手眼。”虚云说的激情澎湃起来。“否则,你空言度众生,你拿什么去度啊!本欲度众生,反被众生度啊!”
风已经停了,照了一上午的大太阳,屋顶上的雪开始溶化,屋檐上的水滴声,依稀可闻。禅堂里一片寂静。 忽然,门帘掀开,一个小沙弥的头伸了进来。执事僧赶紧迎了出去。
“何事?”
“……,”
叽叽喳喳,声音忽高忽低,两个人讲了好一阵子。门帘又被撩起,执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老和尚无尘正在巡香,见执事焦急的模样,走了过来。
“怎么了,如此焦急?”
“阿弥陀佛!”执事给无尘行了一礼。“出事了,出大事了。”
欲知这后事如何,且听老夫下回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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