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天气晴好,太阳的光线失去往日的温度,气温骤然降了下来。若有若无的小北风,刮痛了眼睛,冻透了指甲。
快过年了,我和老婆趁天气不错,出门上街扫年货。我们规划好路线,先去城东屠宰场买猪肉,再去西街买青菜,最后去超市,把剩下的东西补齐。
开车出门,一路东行,因为走的是外环路,并没有感到人潮的涌动。快到城东屠宰场的时候,人逐渐多起来。
屠宰场在这条街的最里边,为方便进出,我们把车停在路边,一路步行过去。路两边被各种商贩,挤了个满满当当,卖菜的大婶,冻的把手缩进身前围裙的大口袋里;卖春联的小贩,把春联高高挂起,映红了半条街;卖水果的大叔,把扩音器音量调到最大,附近的人都捂起了耳朵。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进入了屠宰场。说是屠宰场,其实就是两个宅基,连接而成的大院子。北侧用彩钢板,搭建了一排棚子,宰杀用的各种机器设备,在里面一字排开。
最东边,停着一辆载满活猪的大卡车,里面的猪不停的被一个人从车厢里赶出来,挨个儿走进屠宰流水线。
一声惨叫,活猪立马被电击晕,随即就被传送到其他设备中,等从东到西,历经所有设备后,一头活猪,就成了放在案板上,成扇的肉。
刚宰杀出来的猪肉,腾腾然冒着热气,地上布满了血污。我和老婆受不了现场的气氛,买完猪肉,就匆匆离去。
小时候,家里也养猪。
开春时候,父亲总会去集市买回来一头小猪崽,憨头憨脑,满院子乱转。最高兴的是母亲,因为有了猪崽,剩下的饭菜就不必浪费掉,到年底还能换钱,贴补家用。
在我印象里,母亲喂猪就跟喂宠物差不多,我们吃完饭,刷锅刷碗的水,加上麸子和母亲在地里割来的野菜,就是小猪的一顿美食。
小猪儿吃食的时候,母亲就拿一个小棍子给小猪挠痒痒,还不停的和小猪说话,大意就是祈祷小猪不要生病,多吃点,多上膘儿之类的。
只要母亲回到家里,小猪就跟在母亲身后,寸步不离,赶也赶不开,就像我们家的一条小狗。
在母亲的精心喂养下,小猪很快长成了大猪,食量也越来越大,母亲从地里割来的野菜就成了它的主食。
把各种野菜、玉米面和麸子混在一起,放到锅里,满满的一大锅,蒸开烧熟,就够一头大猪吃二天。
说来也很神奇,母亲喂的猪往往是村里最好的,生病少,膘肥肉多,脊梁宽的能放下一个茶缸子。
年底的时候,买猪的商人就会到村里收猪。我们家他们必去,时间长了也就和父母成了熟人。
买猪的商人一边和父母交谈,一边称赞猪饲养的好,还时不时的用一根棍子,用力捅猪的眼睛和嘴巴,说是看看我们家的猪,身上有没有长虫子。
检查完毕,谈好价钱,就要把猪捆绑好,交给收活猪的商人。这时候,母亲是不能在场的,因为母亲舍不得。
有好几次,母亲听到自家喂养的猪遭捆绑时,发出凄惨的嚎叫,硬生生打断了交易。收猪的商人,不得不等几天,再来我们家,这个过程有时候要反复好几次。
家里卖完猪的那几天,母亲情绪很低沉,父亲故意哄母亲开心也不管用。母亲一个劲的说,明年不再喂猪了,受不了这份罪,就像自己养了一年的孩子,突然被人带走,心里说什么也割舍不下。
明年,春天来了,柳树又甩起翠绿的长辫子,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满院子乱跑的小猪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