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ril 2 春耕前的水稻田

春耕，夏耘，秋收

今年还没到种水稻的季节，去年看到了完整的水稻种植季。一个完整的轮回。

那是春季，雨水开始渐长的时节。看到农田里开始有人在挖土，挖出一条条沟渠一样的道，在一块块田地的中间。应该说本来是一整片土地，只有不太明显的被分开的痕迹，挖过之后，一块块方方的田各自规整进了各自的方格。男人穿着靴子，黑黑的脸，脸上还有泥土，脏脏的，脸上有汗，短短的发，喘着气。高高的举起锄头，种种砸进土里，翻土，身边还有两三个女人，头上戴着遮阳的阔檐帽，帽子边缘垂下来的布可以遮住脖子一圈，只留出前面一小块漏出脸，袖子也是松松的布遮着手臂，帽子上的布有些鲜艳的颜色，白族的传统蓝色，上衣也有着白族独特的颜色，跟汉族普通衣服混搭着。脚下也是短靴，踩在松松的泥土里。我从路边经过，每天早晨，太阳升起后不久，空气依然微微湿润、清新、干净，空气里还是安静的，平稳的。眼前的大片田地黑黑的泥土，滋润的，你知道这是最好的沃土，里面的营养和肥料蓄积已久，还有很多的虫子在松软的土里缓缓穿梭，各种微生物还安稳地在里面集会、探索、安家、筑巢。那里面是一个活跃的、热闹的、蓄势待发的宇宙。更远处天边的一排白房子，白房子再往后的山，低矮连绵，太阳就是从那后面缓缓升起的，每天。此时霞光照射着水气，水气笼罩着村庄、山峦和稻田。村庄还没醒来，鸟儿、虫子、鸡犬也还睡意未退，或者都沉浸在初醒的沉默中。

而后，突然有一天，路边的小沟渠里响起了轻快的水声，清冽活泼的水流过沟渠，匆匆，唱着歌儿。然后，一半的稻田块儿装了水，闪闪反射着光，亮晶晶，看到从那里面发出的欢笑。然后，水势渐长，长势喜人。一块田有了水，水涨高了，漫出了田埂，流入了下一片低一些的田块儿，不断不断往前方漫延，充盈的水漫过一块又一块田，水带着充盈，带着溢出来的喜悦和富足，那些闪闪烁烁的水流，你知道它清冽地给热闹的土地带去了清凉，会让你打个激灵，让土壤醒过来，净化，叫醒。突然有一天，原本一片黑土地，变成了满目的水田，在阳光下金光闪闪，里面映射着蓝天白云，无数的天空和云朵，仿佛看到了一千亿个天空。这是让我最惊喜的部分。从未见过的水稻田，还没撒种的水田。那里面满是晶莹的世界，那来自苍山里最纯净污染的溪流，带着一整个冬天的气息，裹着松枝的清香、绿叶、枯枝、泥土、冷气、云雾、岩石的气息和温度，一路欢唱一路笑着一路蹦着，排着队进了村庄，各自散落在了土壤的缝里，在这里找到了新的生存的位置，开启了新一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