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一）

2010年，一个普通的周五，天灰蒙蒙的，乌云压顶，空气中充斥着大巴车的汽油味和压抑的气息。已经初二的小月放学了，一个人回家路上，闷闷不乐，因为这次又考砸了，班上10多名。快到家时她遇见了自己的表姨婆，姨婆说要去自己家，于是两人便同行。小月跟她也不熟，只是见过一次面，在姐姐的升学宴上。一路上姨婆家长里短同小月说着一些不着调的话。

“月儿，你去过安阳吗？那里可好了，可不像咱们这个山沟沟里，啥也没有，风景好，人也好，也有很多好吃的，什么粉浆饭，扣碗酥肉……你想去看看吗？”

长期被学习封闭的月儿竟有些动心，突然觉得姨婆亲切了很多，“哎，为什么同学们放假都能出去玩，我就得在家学习，哼。还不是为了把钱省下来供姐姐将来读大学……姨婆，你说为什么爸爸妈妈总是只关心姐姐，一点都不在乎我呀。姐姐要什么就能买什么……”

“傻孩子，你想要什么，姨婆给你买。”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两人一路聊着就进了家门。

母亲正在做饭，父亲还没回家。小月说了一声“妈，我回来了”便进了里屋写作业。母亲见表姨婆来了，也忙招呼着，俩人家长里短的说着什么嫁娶，小月也没心思听。也不知什么时候，表姨婆就走了。

晚饭时姐姐打电话回来说自己又考了第一名，这个周末在学校看书不回家了，母亲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父亲也回家了，三个人，几个简单的菜。

“今天老师打电话回来说了，你最近成绩又下滑了，你看看你，再看看你姐姐。每天什么都不让你做，光读书还考那么点分，明天跟我上山干活，不吃点苦，你是不知道你过得有多安逸……”母亲越说越气，放下了筷子，“都是一样的教法，不晓得你是遗传了哪个，你这脑壳就这么笨吗？”父亲用手肘推了一下母亲，“先吃饭。”小月抬头看了一眼父亲，又第低下头，夹着自己碗里的米饭，咬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吃过饭，小月什么也没说就开始收拾桌子，洗碗，母亲见此，也没再说什么。

“姐姐，姐姐，你们就知道姐姐，那你们还生我干嘛？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晚上，小月躺在被子里，一边流泪，一边想着。她蜷成一团，抱紧了自己，感觉冷极了，但是又不能哭出声，只是不住地抽泣。

第二天，小月起了个大早，扫地，生火，做饭。跟母亲上山干活，一天下来，小月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周末很快就过去了，小月得回学校上课了，临走前母亲把生活费交到了她手中，“一天还是多读点书，别光想着用钱。”小月接过来，转身走了，她把这50块钱紧紧地攥在手中，仿佛被人扇了一耳光。等车的地方，她又遇到了姨婆，姨婆说她明天要回安阳了，问小月要不要一起去玩。小月有些心动，她一直扣着牛仔裤上的小洞，望了望窗外，“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放心吧，过去了可以住在我家，带你好好玩一下放松一下再回来，你现在的状态学习也学不好，还得挨骂。到时候我送你回来。”

“我……我，那好吧。那你到时候得送我回来。”

第二天，小月跟姨婆一起坐上了去安阳的车，她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犹豫。车却已经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