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釉罐地囚

Rain.

Not rain.

Walking.

Subway.

青遥正浓,何必放晴。

屋顶。

乌云。

车道雾起,燕雀失鸣。

Enjoying boring.

Thinking meaning.

名字失色,叮嘱渐行。


    雨水沿着食杂店广告牌间的缝隙,砸落在正思忖方向的他的脖颈上。他没意识地随手蹭了蹭脖子,捋了捋脑勺翘起的头发,视线仍然炙烤着东方的云层。东面山和云颜色的分界线被乌云溶遮,他深觉是像是掉进了一只黑釉罐里。他认为他应该往上爬,爬到罐口,去呼吸罐口外真正的氧气。

    哦,对,黑釉罐里的空气,也是某个贪玩的人,倒弄的玩具吧。该是有某个人,在这之前的某个时间,将他敲晕放进这个黑釉瓶里。他演算着可能发生这场意外的时间。

    鞋面上的漆色被泥土染改,几处斑驳,有点年岁的曲美。被践在泥里的枯萎,是这样,泥土色是枯萎流干的黄。

    时钟。弦乐。呼吸。脚步。车鸣。风筝。

    风。猫。灯。椅。纸。伞。

    他到底在这眼前,看见了什么呢?

    很多。或,不,他什么也没看见。该是什么也看不见。这眼前均是某个人对黑釉瓶进行的捏造。此时,某个人正安眠于寂静的雨夜,某个人不会饶有兴致地打开黑釉瓶的光源开关。此时,黑釉瓶内该是黑压压,该是什么也入不进他的眼。

    西边路口黏附飞蚁遗翅的那朵蔷薇,被他关注到了。正是这一朵,被他发现,它被雨水打落了两瓣嫣红。他伸出来欲捡花瓣的手悬在空中摆了摆,假装没有前一秒拾花的意识,偷偷又收了回去。他继续抬头看云,看那漆黑一片——黑釉罐的罐壁。他想,无论如何,他该是要出去的,要回到真实的世界,回到自己真正存在动物那个世界,而不是囊中某物,与蔷薇一样,是个装饰品。

    真实对面住着虚幻。虚幻好动,真实静静凝固。

真实是起点终点固定的地铁。

虚幻是麻雀跃飞后留下颤动的树叶。

真实是被行李撞翻跌倒的自行车。

虚幻是被孩童踩溅迸发的水花。

真实是雨水冲刷的光亮的少妇的小腿。

    他望着那个新来的女安检,摇了摇头,说,捏造黑釉罐的某个人真是恶劣。被女安检扫过的孕妇,气冲冲地走了,留下一个生活不顺心的背影。女安检又遇上什么影响心情的不顺心了呢?来不及想到抱歉的女安检乱用了争辩。可是是怀育着生命的未来妈妈耶,什么烦恼让女安检失去了判断力呢?

    他准备给女安检一颗糖,可插在裤兜的手,在女安检伸进的安检棒贴冷他的肢体时僵硬了。他转过身,捡起背包,下楼了。

    地铁终点站和起点站两侧的路线环是个极端。一侧暗全,一侧灯全。他笑了。任何前方都是光亮的,只有身后的路,才会逐渐黯淡。极端是美丽的寓言。

    他注意到座位对面的一位年长者,一直冲着他微笑。他不认识他。他再次确认了一遍,他应该不认识他。他认识他吗?不认识。

 


    能让人嘴角上扬的那框日常,光线是森林凉的。手里拿着书,蜷窝在绿漆皮沙发里,发呆,是一个人。《后会无期》画报前,抱着琴,发呆,是一个人。也许,谁都想得不是那个彼此,两框日常毫无瓜葛,而在我的思维里,他们附挂在了同一思维墙面。


    也许是自由自己将自己拴在了角落,大声叫着,"不要"。也许只是关了灯,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蒙着耳朵,什么也听不见。就这样,假装周围的狂躁,冗杂交错的呼吸,几何体,全都随寂静的瞬间,消失不见。所以,只剩下一个人。然而,自由,安全,还是在被拴着,只是威胁还在。


受惊的是五官,是神经末梢,还是垂体本身。刺激之所以形成刺激,是触动本身的过激,还是垂体自身的设限呢?

                                              2017.06.16  M.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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