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夏天，我们就露宿在中央公园。在这儿夜里看星星真不错。
夏季，北半球上方的星空特别繁密，有人说这是因为我们的地球正面对银河系中心的缘故，到了冬季，因为对着银河系边缘，见到的恒星就少了。
我们躺在草地上，观星不语。
应该是谁也没有睡着。我忍不住问：“吉布提，你的巫师训练有没有看星相的？”
“没有，那是星相师的专业。”
那边，朋克波比插话说：“在船上看的星星更多。比这儿多得多了。”
“是的，朋克波比，在海上没有其他光源，而在这儿，在城市里，有灯光干扰呢。”
“我想念大海了。”
“你想回去吗？回到船上？”
“嗯。但我也想跟你们去那个霍比特人的村庄。我从未谋面的故乡。”
“那就一起去吧，然后你再选择，要住海上还是要住村里，或者有时住村里有时去航海。”
“能有所选择，真是一种幸福啊。”吉布提忽然来了一句。
“所以波比今天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为什么要把一个使命强加于人呢，吉布提？”
“因为使命是不能被拒绝的。”吉布提说。
“呃。”我忽然觉得自己提问的荒谬。“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
“是的。”
“没有例外？”
“没有例外。找不找得到是另一回事。”
“嗯。懂了。”
仰望星空，每隔不到10分钟就有一到二枚流星闪过，数着流星，慢慢地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进城玩了小半天。我在小小的街道上一边走一边留意那些当年著名作家、编辑、摄影师、记者、音乐家、艺术家居住过的地方、他们出没过的咖啡馆，好像几个世纪过去了都从未改变！在人文艺术方面，这也曾经是个星汉灿烂的城市。
或许应该说，使一个城市有自己的气质的，是城市里的各种人群。
纽约还有许多美术馆、博物馆，可惜没有时间慢慢逛了，吉布提示意我，要回去马戏团那儿实现昨天的计划了。
波比和我们坐在台下，而朋克波比上了场。人们没发现调包！反而因为朋克波比的发型而发出了更大的欢呼声。
波比环顾四周，几乎不敢相信：我就坐在观众当中，为什么他们不会发现我？
朋克波比完整地表演了跟昨天一模一样的节目，得到的鲜花和掌声也与昨天是一模一样的！
波比抬头看着台上，我则是注视着波比。他转过头来瞧着我，眼神有点惊恐，“猫，猫货郎，我，我简直不敢相信！”
啊，我是有一点残忍，我心里说。我的朋友，他看到真相了，可是这一点都不愉快。
要打击一个人的虚荣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TA自己当自己的观众。TA会看到掌声在哪个点上响起，观者的反应在哪些点上达到预期。一切表演都不外如是。TA会发现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太多独创性，成全了TA的只是舞台而已。
要一个人达到自知之明，最好的方法也是让TA当一次自己的观众，跳出表演看自己，那些缺憾就清晰呈现了。这并不是什么愉快体验，要慎用。但是我能保证，这样的方法比照妖镜还管用得多！
……
当天夜里，我们还是露宿在草地上。波比加入了我们。我们之间，没有再为白天的表演说过什么。波比已经把马戏团的工作辞了。
“吉布提，你说说下一步的计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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