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以下部分主要讲述了作者记忆中的几个特殊“背影”,而他们背后的故事往往彰显的是“留守儿童”对于“爱”的渴望和期许。
关键词:留守儿童,背影,爱
这是《观望“Left Behind”》(连载)系列文章,请参看:
目录
1.【原创】观望“Left behind” (连载)——特殊的背影(1)
2.【原创】观望“Left behind” (连载)——特殊的背影(2)
3.【原创】观望“Left behind” (连载)——特殊的背影(3)
4.【原创】观望“Left behind” (连载)——那就是生活(4)
“二爹的背影”
二爹帮助我很多,对我而言,也显得和蔼更多。我在二爹家过了二个春节,一次是在他们务工的地方,一次是在我们的“老家”(故乡)。第一次的发生背景,是我即将迎来大学的第一个寒假,而在寒假即将开启之前,离我学校不远的他就已经多次打电话给我,邀请握去他那边一起欢度春节。
我也倒是爽快地答应了,反正我正想着独自乘坐火车去一个更大的城市开阔眼界,之后就买了站票乘坐快列奔赴到他的那个地方。到达火车站后,我看见二爹正等在出站口,于是就兴奋地挥手示意,叔侄俩到也算是刚好碰了个正着。
我在火车上就思忖着,二爹会带着什么高大上的交通工具载我回他家的租住的房子,然后,让当时的我有些尴尬的“2.8老式自行车”让他给推出来了。他还穿着工作时的制服(他在帮助当地人经营腌菜生意),向我高呼“上车回家了”。
我也就坐在他那辆实用的自行车后座上了,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用无比好奇的心去接受当地所有的新事物。
二爹说要买点好吃的来为我接风洗尘,说着就捞起一根肥硕的鲢鱼(可能是草鱼),待他从口袋里掏出数张纸币支付后,我们就准备回家与在那里等候的二娘、堂弟团聚了。
在一个只能容纳下两张床的指压板隔间里,在有说有笑的氛围里,我们匆匆地完成了这顿人生中第一次“该地方的团圆饭”。
饭后不就,二爹需要返回他的工作摊点经营腌菜生意,而二娘却需要到她受委托人家做“钟点工”,堂弟也要为次日凌晨的活儿补充一下睡眠,所以就只剩下我独自一人自娱自乐了。
我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被搭建在一厂房楼顶上的指压板房间,这个房东把楼顶区域隔开成一个个独立的小隔间后,再分别出租给那些外来农民工临时居住用。
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有竟然多达10多户人家,他们每月都需要在不多的工资里匀出200-300元用来支付房租。
而至于电费和水费费用却需要另外支付,由于这是一个厂区,所以电费就得按照工业用电收取(差不多1度1-2元),这导致这些租户普遍比较节约用电。
在一个中午吃饭的时候,二爹说某某工厂老板没有与二娘签订劳动合同,所以他想学其他人一样去找当地的劳工部门寻求赔偿。
刚上大一的我哪能知道这些东西,就算是知道,也觉得很难去做些什么,因为那时候见少识窄的我始终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现在我依然是个小角色,不过我一定为会弱势群体利益血战到底)。
这件事情对我影响很大,如果读书连点实际社会问题都不能解决,那学习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二爹不想委屈我的伙食,总是三番五次地叮嘱二娘多炒一些肉片,让正在长身体的我能够吸收足够的营养,而他也总是在几杯小酒之后高呼“钱不是问题,用完了还可以挣”。
在我驻足在他家的40多天里,有那么几个早晨,二爹需要去菜库里早早地卸货,因为天一刚刚开亮就会有很多的顾客前来购买蔬菜。
这份卸货工作是二爹额外争取的兼职,他总觉得人可以多动手、多出汗去过一种还算“体面”的生活,所以他有时候往往会早晨一个地点,中午一个地点,晚上一个地点轮换工作。每每到这些个需要卸货的寒冷清晨,我就对二爹说:“我也想去,我能够帮助你卸货。”
他说:“你在家里休息,外面冷得很(意思是相当寒冷)。”终于有一次,我和二爹俩人前往了他临时工作的那个菜场,当打开仓门一看,我惊诧不已,有难以计数的蔬菜正等着二爹搬运出去。
二爹二话不说,叫我帮着照电筒,抡起一大袋沉甸甸的蔬菜,扛在经过岁月洗涤的肩膀上,健步向楼下移去。他需要在差不多一个时辰里,把一大屋子蔬菜运送到楼下,所以,他就只能匆忙地上楼、下楼、再上楼、再下楼,中途实在有些劳累了,他就说:“二爹这辈子就该干这种事情,因为我接受我的出生和背景。”
经过了一小时的循环劳作,我们终于完成了这个有时间限制的作业,之后,他就会点着一直香烟,嘘嘘地吸上几口再吐几轮白雾。他的人生哲学就是,人有劲就必须出,但不能通过节约生活而亏待身体。
二爹始终是一个较为乐观的长者,在他身上多少能够发现一点“阿Q”的影子。他总在我面前提及一些让他引以为豪的趣事,借此至少获得一些晚辈的崇敬之情了。
他个子很高很高的,而且劲道十足,所以当遇到当地地方“流氓恶棍”的肆意挑衅时,他总是采取以暴制暴、以恶压恶、以武遏武的方式应对。
他直言,当他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那些地痞流氓竟吓得屁滚尿流而慌张逃窜。这时候,他总是得意地露出他那两颗人为安置的“银牙”,再酌上几盅“药酒”,吐出几轮白雾,让我看到了一幅活生生的“英雄”屏幕。
二爹有时候凶起来,也有几分让人敬畏,不过这往往不是针对我了,大多时候是将矛头指向我的堂弟,这就是我一直宣称的“爱与自由经济”的背后逻辑。
在那段时间里,我确实认为二爹是一直在为生活忙碌和奔波,不过他在每次跟我通电话时,都会带有几分俏皮的口吻说道:“我现在过得相当好,我不会抽那种5元一包的香烟,要抽也只能抽至少10元一包的‘红塔山’。”
二爹确实是他兄弟几个中赚钱最多的,现在已经在家里盖起来一幢精致的混凝土结构的砖房,而我也是其中几个最早居住于此的个体之一了。当时他务工的地方有很多的证券公司,每每经过这些看起来高大上的金融中介机构门口前,堂弟都会问我以后是不是也会在这种地方工作,我都很自信地答道“是”,尽管我对他们怎么运作一无所知。
二爹的生活轨迹就是他那个时代变迁的留痕,从一个最初的“土匠”(修瓦房的工匠),到中国最早的黑煤窑挖煤谋生,再到东北沈阳家具加工厂做工,后辗转至西藏挖药材、修公路,在广州建筑工地上干过,并最终较为固定地工作在当前这个让他真正发际的区域。
在他那里精彩中夹杂着平淡地待了40天后,我就要前往学校开始下个学期的学习了。在堂弟的电瓶车帮助下,我们前往当地的一个火车站(有几个火车站)询问售票情况,在拥挤不堪的火车站里我们还是预定到了火车票(费用也是堂弟出了)。
再过了几天,我离启程离别的日子就只剩下一天了,而在我出发的那一天早晨也刚好是他需要去菜场卸货的日期。在这一天早晨的4-5点样子,二爹特别把我叫醒了,并要求让我这次与他一起去菜场卸货。
我们起床后,他依然用他那个厚重的“老式自行车”载着我前往菜场,也再次用了差不多1个时辰,我们合力把整仓库的蔬菜都卸载完毕了。
在从菜场驱车回家的路上,二爹借着天边的月光,塞给了我(不知道)是200元还是300元的纸币,并语重心长地嘱托我:“你不要把这件事情让其他人给知道了,二爹之前的那份有门道的活儿已经不如往日了,所以只能在我的烟酒费用中匀出这些作为过年的‘红包’了”。
我先是推脱,后来在他的劝说下接收了这份来自二爹的第一份“红包”,当时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尽管他家已经积蓄了较多)。
在这一路上,我始终抬头盯着我前方这个正用力踩踏着自行车的中年男子的“后背”,在月色的衬托和星星的点缀下,倒影在地上的那一前以后的身影就不断地消失又再出现,再消失、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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